我如同被人狠狠甩了一个耳光,难以置信的疼,连唇都是麻的,怔怔看着他,他也愣住了,半响伸过手来。
“别生气了,朕一时着恼。”
啪的一声我将他的手狠狠打开。他竟然能说出这种话,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离京前的记忆忽然无比鲜明,那日他也是如此,拿这种冰棱一样的话狠狠捅在我身上,一刀又一刀,直到我再也站不住跪在地上才罢。我好不容易bī自己不再恨他,可他却仅仅因为我做的事不那么合他意,就能狠狠的鞭挞于我,再若无其事的在血淋淋的伤口上随意的撒盐。
xing命攸关之时,我以为曾经的争执是不重要的,若能在一起,我可以为他牺牲所有,可那不过是人临死之前的自欺欺人,我可以接受不真实的记忆,可我忍受不了这种无从选择的羞rǔ,我并不是真的能放弃一切。
绕了一圈,结果还不是回到原处,他也好我也好,一切未变。
他原本沉稳肃然的气息,眼下像是乱了的涟漪,终是道:
“罢了,你身子还没大好,回去歇着吧,顾玉晴的事我自会着人处理,你只作什么都不知道,至于那个徐山,他……”
“还请陛下恩准臣回京。”我打断他的话。
“什么?”他似有不信。
“臣的妻子有孕在身,臣恳请陛下恩准臣回去照顾,若陛下执意不准,臣只能抗旨了。”
“你要为了一个女人抗旨,朕看你是活腻了!”魏光澈勃然大怒,眼中似燃起了大火,“她不过是个虚挂着名头的傀儡,朕若真的有心,一早就可以令整个顾府死无葬身之地。”
“臣如何敢质疑陛下威仪。”心下越是恨,我的口气却越是冷。“只是顾氏乃臣明媒正娶之妻,比不得那些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眼的,别的不说,按照羌无习俗,日后与臣地下相伴的只有臣的结发之妻。”
话音刚落,魏光澈手上的折子已经砸了过来,头皮一紧,有温热的血腥气从鬓边流下。我被他bī急了,一把扯下颈上的龙泉玉,直径掷向一旁。
哐当一声,龙泉玉大力之下砸到桌角,裂成了两半掉落于地。随着它碎裂的声音,我和魏光澈同时一震,那一声显得如此巨大,我被震得几乎站立不稳,茫茫然看去,魏光澈的脸已然苍白如纸。
“陛下……”从一时冲动中回过神来,我看着地上那破裂的龙泉玉,千言万语全哽咽于喉。
魏光澈只看着我,那眼神,如同素不相识一般,似乎在日头下囫囵睡了不踏实的一觉,醒来全身冷汗,神志却是逐步清明了。
半响,他重又坐下来看起面前的奏折。
“朕不日就会返京,你先回去也好,至于顾氏的身孕,由你自行决定即可。”
我的身体并未大好,但经过这一遭,燮城是留不得了。这十几日坐在马车里,只觉得头昏昏沉沉,言良每日都小心翼翼的帮我额头换药。
“侯爷何必这般着急。”言良看着我头上的伤口,面上不由戚然,“小的,小的是个不明事理的下人,侯爷何必赌气与皇上闹到这般地步。”
“既然总归如此,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何异。”脖子上空dàngdàng,似有几分压不住的yīn冷直往身体里钻。
顾玉晴是留不得了,我冷酷的想,本来,她和那个孩子都不是我自己想要的,只能说是命该如此。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如何能真的与魏光澈翻脸,又如何能抽身而出。他心里或许鄙夷我的身份,可若没有他,会鄙夷我的人何止千万。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就算再愚钝百倍,也该看清这一点。至于我的心,我的心又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临走之日,众人忙乱收拾之际我发现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样形状细长包裹严实的东西。打开一看,竟然是夕láng,旁边附了张字条,上面只写了个“赫”字。
我微一沉吟,将字条扔进火塘中,命人立刻去将通往泷水的密道用火药炸塌。
“那密道一早已被霍大人命人堵住了。”
听人这么说我方放了心。现在坐在马车上,无处消遣,我不知多少次摩挲手上的夕láng,半透明茜红色的剑身,边泽有着森森的煞气,此刻我又将它拔出剑鞘细细端详,上面刻得那个字“风”笔锋中透着傲,云风眠是如何将字刻在坚固之至的夕láng上的呢,难道说,他还有另外一把至少和夕láng一样锋利的兵刃?
“侯爷,就快到临近的客栈了,您要不要闭目养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