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绍的吻花瓣一样落了下来,轻柔、温暖,几乎没有qíngyù的味道,司马冲觉得自己又变成了个小孩,这些年的荒唐也好,受过的伤害、染上的污秽也好,都在这些吻里渐渐淡去,他仿佛回到了七八岁的时候,穿著月白的丝袍,光著两只脚丫,跑到哥哥那里去哭诉,其实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背不出书了,或者是笛子chuī不好了,又或者仅仅是想被哥哥抱在膝上,温柔地抚慰。
只要被哥哥这样亲吻,当宝贝一样抱在怀里,就会觉得自己真像他说的那样好。
“啊。”
胸前突如其来的刺痛,戳破了甜美的回忆,司马冲捂紧了襟口,倒退著靠在浴盆上。司马绍显然也被吓了一跳:“碰疼了吗?我只想帮你脱掉衣服……”
司马冲摇摇头,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即使哥哥还把他当宝贝一样对待,他还是骗不了自己,如今的他只是一个破烂的娃娃,从里到外,都是烂的。
时光不会倒流,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绍,”他避开哥哥的视线,“你先出去吧。我不想在你跟前脱衣服,我身上很脏……你会觉得恶心的……”
话音未落,司马绍突然捧住了他的脸,发疯一样吻住了他,那已经不再是温柔的吻了,而是焦躁的、不安的,司马绍仿佛要碾碎弟弟,也要毁掉自己,他们的牙齿和舌头磕在一起,好好的吻变得近乎嘶咬,唇舌间渐渐有血的味道,司马冲几乎喘不过气来,整个人都被压到浴盆的边缘,失去了平衡。
“哗啦──”
随著一声巨响,他们一起跌进了浴盆,水花四溅,温暖的水流漫卷上来,水波动dàng间,身子也变得又湿又热。
“让我看看你……”
司马绍吻著司马冲,两只手摸下去,就要解他的衣裳,可是湿衣不听话,紧粘著皮肤,越是剥不下来,司马绍越是急躁,便用手去撕,吸足了水的绸子撕起来声响格外的大,仿佛鞭子抽在身上,带著股凌nüè般的快意。听到那惨然的裂帛声,司马冲似乎真的被鞭子抽中一样,整个人都瑟缩起来,然而他什麽都遮不住了,他已一丝不挂。
屋里很静。
司马冲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听得到水波浮dàng的声音,甚至也听得到那件撕裂的衣裳吸足了水,慢慢下沈的声响。
但是他听不到哥哥的声音,过了许久许久,他才鼓足勇气,抬起眼,朝哥哥望去。
他从没见过那样的哥哥。
司马绍脸上的表qíng不是痛惜、也不是愤怒,而是茫然无措,是深深的懊悔。目光相触的瞬间,他的眼睛就湿了,他颤抖著伸出手,仿佛要去触碰司马冲身上红紫斑驳、纵横触目的咬伤、抓伤、鞭伤,仿佛要去抚慰那个几乎找不到一寸完肤的身子,然而就在指尖即将接触到弟弟的那一瞬间,就像被烫到一样,他蓦地缩回了手。司马冲看到他垂下了棕色的睫毛,两滴晶莹的泪,从那麽骄傲的眼睛里掉了出来。
司马冲突然觉得,这一刻的哥哥,比自己更加幼小。
“绍。”他凑近去,不知是在劝慰自己,还是在安慰著绍:“不痛的……真的,已经不痛了。”他有些笨拙地抬起胳膊,抱住了司马绍,他多想像哥哥抚慰自己那样去回报他,可惜他做得不够好,哥哥的身子还是那麽僵硬。
於是,他仰起脸来,用自己的额头抵住绍的额头,绍曾经跟他说过,这样的话,就可以把力量分给对方,小时候,绍就是这样做的。司马冲自己也不见得有多坚qiáng,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麽是绍没有的,绍稀罕的,但是假如需要,他愿意jiāo出一切。
“你不要难过,是我自己不好,我没有听你的话……”
司马绍猛地抱紧了弟弟,他抱得那麽用力,司马冲痛得咬住了嘴唇,他一边努力让自己均匀地吐息,一边回抱住哥哥,让他把脑袋搁在自己瘦削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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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你太傻了,其实我……”司马绍顿了顿,把脸深深地埋进了弟弟的长发:“我什麽都不是。我自以为有经天纬地之才,结果呢?王敦攻城,我束手待毙,王敦进了建康,我眼睁睁看他为所yù为,我连你都保不住,我连你都……”
“嘘,这不怨你,我知道的,你只是太子,主意都是爹爹在拿,你没有实权、没有兵马,能怎麽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