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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能,您也不会。”温峤直视他:“您跟我一样清楚,王敦的兵力仍是我们的数倍,就算他病死了,也还有他的养子王应坐镇姑孰,贸然出击可绝非上策。您从一年前就开始加固建康城防,两个月前又重新调配了京畿护卫,您这是在等王敦,不是吗?您早就将建康定作了决战之地,您很清楚,只有在建康,只有坐拥地利,我们才能以弱制qiáng,将王党一举歼灭。”A0F00746烟:)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此时出兵,败则社稷崩颓、万事休矣,就算险胜,也不知要多折损多少人命。万岁,为人君者如为人父,世子是您的至亲,这天下万民就是不是您的骨ròu了吗?!”
“骨ròu?至亲?”司马冲不禁冷笑:“时至今日,我哪还有骨ròu至亲?我爹死了,亲弟弟死得更早,母亲以为我为了皇位害死了弟弟,再不肯见我,其他的兄弟也都视我如蛇蝎,这天下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是傻的,明知道我是怎样的人,还把我当至亲、当骨ròu。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我都留不住……这一年里我总是跟自己说,要快点平了王敦,快点把他接回来。而今大事将定,你却要我看著他死?”
温峤匍匐在地,“就是因为大事将定,才更不能冒进!万岁,您绝不会为一己之私置天下於不顾。万岁,您是明君!”
四野寂寂,只有碧糙随风翻涌。
过了许久,温峤才听到司马绍疲惫的声音:“起来吧,我既是明君便不会发兵。”
温峤大喜之下几乎落泪,正要谢恩,却听身旁的德容“哎呀”一声跳了起来,温峤抬眼看去,却见司马绍双眼紧闭,从马上直栽了下来!
得知司马绍昏迷的消息,王雪坤当即便赶去了宫中,到了寝殿外头,只见温峤、德容连同一gān宫人都守在廊下,王雪坤正觉得奇怪,德容拉住了他,还没说话便落下泪来:“王太医,万岁刚才动怒咳了血来,还把我们都赶了出来,现在他chuáng前一个人都没有,万事可都有劳您了。”
王雪坤忙道:“您放心,王某自当竭力。”
进了殿中果然一片死寂,司马绍微闭双眼靠在chuáng上,前襟的衣裳血渍斑驳,所幸脸色倒还不差。王雪坤唯恐逆了龙鳞,远远地就跪了下去:“御医王雪坤,拜见万岁。”
司马绍点点头:“你过来。”
王雪坤连忙膝行上前,正想帮司马绍把脉,不料司马绍忽地睁开了眼睛:“他们都在外头?”
王雪坤老实点头:“都在廊下。”
司马绍又看了看他,自己挽起袖子,把手腕送到王雪坤跟前。王雪坤微微一怔,忙伸出手来,屏息凝神帮他诊脉,还没探得多少脉息,却听司马绍说:“王雪坤,若单论医术,你在太医里头只是二流,可你却是父王生前最信任的御医。从前我不明白是为什麽,我问父王,他说:医者须妙手,但更须仁心。我还是不太懂,直到那一年,”他笑了笑,“你还记得吧?那日父王拿镇纸砸了我的。”
王雪坤吓得脸色都变了,刚记下的脉象也全忘了个gān净。司马绍和司马冲的事qíng他向来知道,但他跟司马绍之间一直都是心照不宣,他知道司马绍最忌讳这个,前两年吴太医给司马冲治过病後,就被司马绍找了个由头举家逐出了京城,而这还是留了qíng面的。王雪坤不知道司马绍葫芦里卖的是什麽药,低垂著头,一声不吭。
“其实我早该谢谢你的,那晚你让他给我拿药来,後来又你一直那麽照顾他。倒是我这个哥哥……我待他还不如你这个外人。”
王雪坤听他声音凄然,不禁想起他们兄弟这些年的种种,想起司马冲受伤时的模样,便也难过起来,他不敢看司马绍,只低低道:“您是疼世子的,可您疼他只疼在心里,世子一个人,也就格外的难了。”
司马绍被他说得一怔,双眼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王雪坤自知失言,忙伏倒在地:“我胡说了。”
“不,”司马绍俯身拉他起来,“你说得不错。”他攥著王雪坤的手,王雪坤感觉得到他手心的汗水:“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我现在就要去姑孰,再晚只怕就见不到他了。王太医,你得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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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司马绍俯身拉他起来,“你说得不错。”他攥著王雪坤的手,王雪坤感觉得到他手心的汗水:“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王太医,你得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