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小贩听了,皆是目瞪口呆,怎料得到每日与他们一起摆摊的张致,原来是个小倌!这huáng光,是诚心不让别人安心过日子。
张致怎敢回他,只盼他戏耍够了,快快走了。不料huáng光却扯过凳子,一把坐下,道:“来来,今日既见了你,别说我huáng爷没照拂你,你来给我写封信。”
这huáng光哪是要写什么信,不过又是戏耍张致罢了。他只说要写给一个亲亲人儿,他念着,张致来写。言语极尽下流,尽是些被翻红làng的闺中秘事。张致忍气吞声,一一照写。huáng光看着那信,哈哈大笑扔下一两银子道:“你huáng大官人还来照拂你生意。”说罢,终于走了。
张致气得是一魂升天二魂出窍,直呆坐半晌,才收拾了摊子回去。
第十四章
自那日后,张致再去西市,便有些心惊胆跳了。整日惊惶,就怕那huáng光又冒出来,纠缠不休。直过得七八日,也不见那huáng光来,张致稍稍有些安心。这几日,张致旁边那些小贩们,看张致的眼光便有些打量窥探。有一两个不老实的,还说些轻浮言语,皆被张致兜头骂回去了。
却说那huáng光家里娶着三妻四妾,勾栏院里又包着粉头、小倌,整日花天酒地,把个小小的张致抛在脑后。忽有一日,院里的粉头向他讨要头面首饰,huáng光不允。那粉头做出些乔张致来,散乱了发髻,哭天抢地,倒把huáng光给惹恼了,仰面扇了两个大巴掌。把个娇滴滴的粉头打得昏倒在地,脸上红肿可怖。huáng光被这粉头一扫兴,挥袖而出,骑着匹高头大马,与两个小厮在街上横行无阻。
那huáng光向两个小厮道:“这贼娼妇,只管张口要东西,不允便撒泼打滚,实在可恶。又不是家里正经的娘子,每月还给她几十两银子,还这般没脸没皮。如今却往哪里去?”小厮见huáng光问,连说了数个地方,huáng光皆摇头,连声道:“无聊,无聊!”忽地,huáng光想起景华,出了南馆,倒把自己穿的正正经经,还像个读过书的人哩。huáng光想着便觉有趣,打马便往西市去。
到了西市,huáng光先找了家酒楼,要了个雅间,整治了一桌酒菜。随后吩咐小厮,把张致带过来。那两个小厮,到了西市,凶神恶煞的,先踹了张致的担子,又说huáng大官人找他写信,让他速速过去。张致不愿惹麻烦,又想着在酒楼里,光天化日,谅huáng光也不敢太嚣张,便忍气吞声,收拾了担子跟着小厮去了。
huáng光见张致 ,虽不似院里男倌那般风qíng万种,却也眉清目秀,倒有些似戏本里唱的书生公子,登时有些心痒痒,道:“你huáng大官人我,找你写封信,给个妙人儿。你写,还是不写?”张致如何敢说不写,明知huáng光是故意逗弄他,也只得点头应道:“当然要写,定帮大官人写得齐整漂亮。”huáng光便道:“那我念着,你来写。”张致便展开纸张,研好墨。
huáng光一开口,果然又是些yín词làng语,且越说越过分,把那妙人儿描述得跟张致分毫不差。张致如何听不出来,只气得头顶生烟,可又如之奈何!只盼写完这信,咽下这口气,忍过这时。好不容易写完那信,huáng光拿过来看了一遍,哈哈大笑,甚为得意,问道:“我这信写得怎么样?”张致忍住怒气道:“自然很好。”huáng光把信拍到桌上,道:“来,你给我念一遍,我听听怎么样。”
张致如何念得出口!这信里尽是些“玉jīng”“热xu锓红rǔ”“巨杵”,仿若艳本。huáng光见张致不动,道:“怎么?你不想念?”张致道:“我已是按huáng大官人念的,一一照写,绝无错漏,大官人也看过一遍了,何须我再念。”那huáng光道:“哎,看的,与你念出来给我听,又怎么能一样?怎么,你不愿给我念?来,你念了,我高兴了,这银子便是你的。”说着,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少说也有十两,拍在桌子上。
张致气得脸紫涨。他原就脾气不好,忍气吞声到此刻已是不易,如何肯再做这般羞rǔ之事。那huáng光本不是善茬,加上吃了许多酒,此时酒气上涌,登时怒道:“你是要给脸不要脸么!”张致气急,三两下收了自己东西。huáng光道:“你这贼小倌,出了南馆便嚣张了?从前被我这宝贝弄得哭天喊地的时候还记得不?你以为你出了南馆的门就了不得了?真以为自己是书生,你是个婊子,出了这门还是个被人H的婊子!识相的你就伺候好huáng爷我,我高兴了赏你点银子,你还有口饭吃。就你写这几个字,能挣几个破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