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嫣红跪在地上,“奼紫见我探望,支撑着跪在地上,殷殷言道想回来伺候大娘子,您就心疼心疼奼紫妹妹,给她一条生路吧!”
顾嘉辰遽然站起,“走,咱们这就去。”
她衣带当风,匆匆出了蕉院大门,行到廊上,“阿瑜,你这是做什么?”身后传来女子凝高的喝止声。
顾嘉辰身子微微一僵,回过头来,见苏妍扶着丫头的手从廊角中转过来。
顾嘉辰停住了迈出的脚步,低头行礼,“阿娘。”
“我要去接奼紫。顾令月rǔ我至此,我心气难以平息。奼紫是我的丫头,我心疼,自是要去后罩街接她回来的。”
“糊涂!”苏妍闻言圆睁双目,大声呵斥。
“阿瑜,我知道你和奼紫那丫头从小一块长大,感qíng好。不想放弃这个丫头。可奼紫遭的可不是一般事体。你已经十六岁,很快就要当婚论嫁,扯上这等的事体,好玩么?”
声音沉静下来,“当日我劝顾令月的话虽不中听,可句句都在正理上。这个世道不易,对于女子严苛,身为女子切不可行差踏错。身边的大丫头坏了事体,做主子的娘子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这时候可不能心软,尤其你又没有顾令月的家世,更是要谨言慎行,听阿娘的话!”
“阿娘说的我都明白,”顾嘉辰猛然截住,眼圈儿泛红,“可是阿娘。我心中不服。一般是遭了这等遭遇,她顾三能够出面为灵犀讨公道,我顾阿瑜就护不住自己的人么?”
“你如何能同顾三娘比?”苏妍道,“她有个当公主的娘,做太皇太后外祖母,你有么?为人既无资本,又想要任xing行事,如何能为世道所容?”
苏妍瞧着顾嘉辰被训斥的眼睛发红,心中一酸,上前一步,握住女儿的手腕,“阿瑜,事已至此,你只当你和奼紫的缘分尽了吧!”
顾嘉辰闻言颓然半响,终究低下头颅,默默无声。
苏妍瞧着她服软,不由吁了口气,“那丫头也是个可怜的,”叹道,转身吩咐身边,“弱柳,你代阿瑜前去后罩街管氏家中,将这事处置gān净了。瞧着她与阿瑜的qíng分,定要宽待可明白了?”
弱柳闻言退后一步,应道,“是。”
管家宅地门扇紧闭,奼紫父母迎着弱柳进来,“贱处简陋,有劳弱柳娘子前来了!”
“叔叔婶婶不必客气,”弱柳道,“我奉苏夫人的命来探望奼紫。”
“应该的。”管父应声。
奼紫门扇从外推开,奼紫躺在chuáng上,见了弱柳,挣扎着从chuáng上起身来,“弱柳姐姐!”
弱柳瞧着奼紫如今这般凄惨的模样,心中也不好过,含泪开口道,“奼紫妹妹,你的事qíng,苏夫人和大娘子都知道了,我是奉夫人和娘子的命来看你的!”
奼紫闻言心头一阵绝望,她虽自知不幸,终究报了几分微薄的希望,如今听着弱柳的话语,便知道自己是再不可能会国公府了!
“……你伺候大娘子这些年,遭逢这种事qíng,当真也是可怜。夫人隐约听说,那人不过二十七八岁,倒也没有娶亲。夫人愿意做主,将你许配过去。你觉得如何?”
忆起那个暗夜里噩梦般的记忆,奼紫惊骇颤抖。她将那个侮rǔ了自己的人恨到骨血里,如何愿意后半辈子长与此人作伴?可是那又能如何呢?她的清白身子终究已经是丢了!
奼紫笑的极是虚弱,弱柳的意思她听明白了,苏夫人还念着自己伺候大娘子的qíng分,愿意指予这样一条路。若是自己不识抬举,竟是连这点恩典也没有了。跪伏在地,惨然道,“奴婢愿意嫁,只求大娘子,让奴婢再到大娘子面前谢个恩典!”
弱柳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咱们做奴婢的,要知道好歹,你如今已经是这般,如何还能再到大娘子跟前呢?”顿了片刻,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口气不好,复又放缓了声音,“大娘子念着你昔日qíng分,愿意赐你厚厚的嫁妆。夫人知道了,也发言添上一份,算是对你的qíng意。有这等厚爱,已经是大福气了,你若还不知足,可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奼紫闻言心中绝望,“奴婢谢过苏夫人和大娘子。既不能到跟前,就在这儿磕几个头,聊表心意吧!”心灰意冷之际,一时间想起灵犀出事之后,阿顾对之的百般维护,不知道心中是妒羡还是后悔。将额头叩在地上,连连叩了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