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碧坐在轿子上时就觉得心里有些忐忑,这些时日以来,要说心里一点愧疚都没有,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毕竟手里欠下了那么些人命,有时候到了晚上,心里还是会觉得难过。司徒碧不是一个绝qíng冷酷的人,所以说当时秋月发疯,他最后也没有再为难他,而是放了他一条生路,把他弄到一个秘密的地方,还找人照顾他,本以为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度过余下的生命,但是没想到信王竟然能找到他,可见这个人手段实在高明。司徒碧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斜倚在轿子里闭目养神。最近为了前方粮糙他实在太累了,而君瑞也是忙得脚不沾地,他们俩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本来今天说好要一起吃饭,然后留在司徒碧府上过夜的,可是没想到又出了这些事qíng,再见面时,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司徒碧渐渐睡了过去,轿子微微颠簸着朝前走,好一阵子,轿子才终于停了下来,外面的甘棠轻轻说了声:“大人,到了。”
“嗯。”司徒碧应了一声,长长叹了口气。今天君泽的到来让他十分的心神不宁,可是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闲王府建在离皇宫不远的地方,位置相当不错,园子也大,是君瑞亲自过问着修建起来的,可见他对自己这个唯一的亲弟是多么的重视。可是这位九闲王却并不是太争气,完全无心政治,只喜欢炼丹,搞那些神神叨叨的事qíng,但是君瑞出于对他的亏欠之心以及无以复加的宠爱,还是总由着他去,于是乎司徒碧进这院子之后,还以为自己进了道观一样,到处所见的,全都跟炼丹和修仙有关,看得他直皱眉头。
因为事先通传过,所以王府的下人直接把司徒碧引进了内堂,七弯八拐的到了一个院子里,门口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身着皇家侍卫的衣裳,看到司徒碧,连忙躬身行了个礼,然后引着司徒碧进到了院中。
院子一股子烟火气,是常年炼丹所特有的那种味道,司徒碧慢慢进到了房中,一看,君瑞正面容憔悴地坐在椅子里眯着眼养神,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看了看,也没说话,只是伸手招他过去。
司徒碧知道他最近很忙也很累,所以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顺从地走过去任由他抱住了。大概也是很久没见面的缘故,两个人的拥抱都十分用力,特别是君瑞,用了好大的劲儿,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把司徒碧狠命地箍在怀里,让司徒碧觉得肩背发疼,都快喘不过气来似的。君瑞搂着他,把脸埋在他肩膀上,半晌没说话。司徒碧知道,君瑞这个时候的这种反应,肯定是心qíng不好,心里烦闷,所以等他慢慢平静了,才轻声问他:“怎么了?君羡他……”
“不太好……”君瑞沉声说,“太医没什么好办法。有人跟我说是中了邪,让请人作法,实在是荒谬!没想到君泽也在这儿瞎起哄,说什么要请个厉害的师傅过来!”
又是君泽。司徒碧暗自皱了眉头,转头看向不远处的chuáng。chuáng上纱帐低垂,里面隐约能看到躺着一个人,身子单薄瘦削,只有小小的一团,那便是君羡。君瑞和君羡自幼丧母,两个人相依为命在这到处都是尔虞我诈布满陷阱的皇宫里挣扎生存,兄弟俩的感qíng是极深的,现在君羡重病,君瑞当然心里烦躁。司徒碧不知道应该怎么劝慰,只好走过去从背后抱着他,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关心。
“君泽的提议……”司徒碧顿了顿,慢慢说,“或许也有可行的地方,倒是可以试一试……说不定就管用了……”
“嗯,我知道。”君瑞点头道,伸手把司徒碧拉了过来亲了亲他,轻声说:“好些天没见你了,你那边如何?”
“有些吃紧,货物运送速度有些慢,但是都还在预期之中,断不会耽误前方将士们吃穿的。”司徒碧笑了笑,柔声说,“倒是你,听张庭海说,你最近身子不太慡利?可是太cao劳了?”
“没什么,只不过是受了些风寒,吃吃药就好了。”君瑞略显疲惫地说,“你就别担心这些了,把你自己cao心好,别一忙起来就什么都不管,又给我病倒了。”
“什么叫‘又给你病倒了’?”司徒碧笑起来。
“就是‘又给我’。”君瑞搂住他在怀里轻轻地摇啊摇的,就像抱了个孩子似的,司徒碧没来之前他心里烦躁异常,不仅因为君羡的病,还因为朝中纷繁的事务以及前方的战事,他实在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好几个人,一个做君羡的好哥哥,一个做黎民百姓的好帝王,还有一个,就专心致志地宠爱他的司徒碧,不管那些流言蜚语怎么说,只和他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