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瑞接过宫女递来的毛巾,用手捏了轻轻地给司徒碧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流下来的汗水,手伸到脖子后面摸了摸,衣服都已经贴到背上了。
“又湿了。”君瑞皱眉,“汗出了这么多,热度却还退不下去,这都三天了。”
“是啊陛下,大夫说出的都是虚汗,大人这身体底子太薄了。”那宫女说。都是伺候君瑞好多年的老人了,几乎可以说是看着君瑞长大的,说话自然要比别的宫人随便一些,也对君瑞亲力亲为照顾司徒碧的事qíng见惯不惊了。
“你去吩咐底下准备热水,一会儿再给他擦擦。”君瑞说,想了想,改口道,“去让下面多准备些热水,一会儿gān脆给他泡一泡,再发发汗。前面大夫不是开了药浴的方子么?照着那个方子来。另外,准备两个火盆,一会儿洗澡的时候在房间里点上,门窗关好,可不能受凉。”
“奴婢知道了。”那宫女领旨下去了。君瑞搅了搅放在小几上的粥碗,凑到嘴边试了试热度,已经合适了。
君瑞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到司徒碧的脖子下面,搂住他的肩膀,尽量缓慢地把他抱了起来,中途还侧头看了看他肩上的伤,动作轻柔到了极点,可是因为身上无力,司徒碧软得如同一滩泥,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伤口,疼得轻哼起来,君瑞听不得那虚弱的呻吟声,表qíng都变得急切而又紧张了,只能如同做慢动作一样把他搂住,伸手到后面抓靠枕,可惜手没那么长,只好作罢,让司徒碧靠在了自己胸前,轻轻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把司徒碧裹紧了。
“阿碧,阿碧?”君瑞凑过去叫司徒碧的名字,但是对方全无反应,君瑞又试着叫了几句,试探着说,“吃点东西,好不好?”
这句话有点ròu麻,这个在战场上统领千军万马的铁血皇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但对司徒碧,却接二连三地用了试探的口吻询问他,实在是别扭。于是在等不到司徒碧回答的qíng况下,君瑞便不再说话了,而是拿勺子舀了一点粥,递到了司徒碧嘴边。
最开始司徒碧并没有什么反应,君瑞稍稍用了点力往他嘴里塞了一点,因为这个粥比较薄,汤水较多,又是司徒碧喜欢的甜粥,稍稍滋润了一下司徒碧gān裂的唇,于是君瑞欣喜地看到司徒碧张口抿了抿。
君瑞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慢慢将那勺粥喂到了司徒碧嘴里。看到司徒碧的唇色稍微红润了一些,君瑞不由笑了,紧盯着他的嘴看。因为没有意识,所以司徒碧只是凭本能在嘬,像是鱼儿一样嘴巴一张一翕的,可爱极了。君瑞不由得叹息,这个司徒碧,实在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妙人儿,无论哪个时候,总是会让他感觉出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来,除了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嘴。那张嘴也只有生病的时候能安静一些,不然总得露出小豹子的尖牙,把人咬疼了才肯罢休。只不过,看到他生病受伤时可怜兮兮的样子,却又实在心疼得紧。心疼,这种感觉,已经很多很多年都不曾有过了。君瑞不禁感到一阵无奈:看样子,司徒碧对自己来说,果真已经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了。这种不一样,恐怕就是一种珍视,一种怜爱,可是却跟对君羡的感qíng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君瑞仍旧不太愿意承认。
金牌
水烧好的时候,君瑞喂司徒碧的那碗粥已经喂得差不多了,君瑞坐在chuáng头等着下人把水倒入沐浴的大木桶里,又等着放上了火盆,热得他浑身冒汗了,才掀开被子给司徒碧脱衣服,准备给他沐浴。
司徒碧很瘦,身体十分纤细,这一受伤,更是越发的瘦得皮包骨。君瑞小心翼翼地脱掉他的衣裳,轻手轻脚地抱起他走到木桶边,木桶里的水是淡淡的褐色,散发着浓郁的药香,君瑞弯腰把他放了进去。因为水温的刺激,司徒碧皱眉哼了哼,不安地扭动起来。君瑞连忙止住他的动作,轻声说:“别动,小心别把伤口弄湿了。”
君瑞抓住司徒碧的手,慢慢抬起来,让他趴在桶沿上,然后拿了毛巾亲自给他擦背,这对君瑞来说还是第一次如此对待除了君羡以外的人,实在是难得。他掬起水小心地避开司徒碧的伤口,轻轻擦着。司徒碧的皮肤光滑细腻,背上一点瑕疵都没有,君瑞不禁叹息,这一箭,恐怕得在他背上留下疤痕了。
司徒碧的脖子上系着一根红绳,上面拴着一个墨玉小瓶子,那瓶子上的花纹十分jīng致,让君瑞觉得十分好奇。君瑞记得以前司徒碧脖子上并没有这个东西,恐怕是回江州之后才戴上的,看起来像个药瓶。百无聊赖间,君瑞勾过那小瓶子仔细端详,看到瓶口用红布塞了,不由得越发好奇,于是捏着那瓶子看了又看,凑到耳边摇了摇,里面好像有东西。君瑞想了想,伸手轻轻拨开了盖子,顿时闻到一股摄人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