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君瑞看着瓶子自言自语,正准备倒出来看看,突然他听到司徒碧哼了一声,低头看时,见司徒碧的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转来转去,睫毛轻颤着,像是要醒过来似的。君瑞连忙轻声唤他的名字,好不容易看到他睁开了眼,茫然地看了好半晌,眼中才终于有了一丝清明。
“陛……下……”司徒碧开口叫了一声君瑞,又看了看自己所处的地方,脑子似乎还没有转过来一样,想了很久,才又继续问,“微臣怎么……在水里……”
“你高烧不退,大夫开的药方说要进行药浴。怎么样,感觉好多了吧?”君瑞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似乎又降下去了一些。司徒碧难得顺从,低头任由他捋顺了贴在额前的头发。又摆弄了一阵,毕竟伤重未愈,又流了很多血,司徒碧很快又有些迷糊了,眼睛半张着像是qiáng忍住睡意一样眼皮上下打着架,默默地看君瑞忙前忙后的身影,因为房间里放了火盆,君瑞早就热得不行,汗水从他小麦色的肌肤上流下来,让他身上穿的衣服都已经湿透,更勾勒出了健美的轮廓。司徒碧弯了弯嘴角捂着嘴偷偷笑了一下,但是转念又想到自己就这么被他拔了衣服任意摆弄,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脸越发的红了,连那浓浓的睡意都不见了。
君瑞实在是热得不行了,拿袖子擦了擦额前的汗水,想了想,所幸脱掉了外衣。他的衣裳在给司徒碧擦背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湿了,脱掉衣服后里衣也有些湿,紧紧地裹在身上,露出jīng瘦的上身,身材果然是极好的。
司徒碧抬眼看看他,撇撇嘴又低下了头,君瑞看到他的这个表qíng觉得有些好笑,不由开口问他:“你笑什么?”
“陛下……微臣笑一笑……你也要管么?”司徒碧狡辩道。毕竟jīng神仍旧有些不济,所以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但是就是这样,他也要跟君瑞拌个嘴,实在让人气得牙痒痒。
“怎么,问都问不得了?”君瑞哭笑不得。
“微臣是伤病员……伤病员最大。”司徒碧趴在木桶边,下巴抵在桶沿上,说话的时候脑袋跟着嘴巴一动一动的,既可爱,又可恨,让君瑞很想用个什么东西把他的嘴巴堵住。
“什么最大最小的,在朕面前,谁敢说自己是最大的?”君瑞讽刺他说,“朕看你是病糊涂了,在朕面前胡说八道是吧?”
“我不是病糊涂了……”司徒碧回敬道,“是活得不耐烦了。说起来,若非陛下当时叫我跑,我恐怕也不会受这个伤遭这个罪。”
司徒碧说这个话让君瑞一阵气结,的确,凭借君瑞的身手,完全可以为司徒碧挡下这一箭,不过从帝王的角度来说,这却是根本不可能的。有谁听过哪位君王为了保护自己的臣子而受伤的?再说,一个帝王,若是真的受伤,对整个国家来说会有什么样的影响?而且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对方的箭上是否喂了毒,若是有毒,那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qíng,谁能预料得到呢?说不定整个皇朝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化,有谁能付得起这个责?
“所以我说,我这一箭,也算是保护了皇上吧?”司徒碧闷闷地说,“引开了他们的注意力,让皇上完好无损地脱险,也算是功劳了吧。若非我,恐怕受伤的就是陛下您了……”
君瑞不说话,司徒碧也低着头,两个人都是一阵沉默,司徒碧身上依旧难受得紧,受伤的地方又痒又痛,实在是很不舒服,于是他又忍不住抱怨:“陛下当时还说,一定会尽力保护我,但是最后我还是受伤了。所以我说伤员最大,并没有错。再说,若是当时我中途倒戈帮助那些人抓住了陛下,那么我可能还能从他们那儿得到一些好处,至少不会受伤。若是陛下被他们‘咔嚓’了,那对司徒家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姐姐婉b,就不用进宫独守空房了。”
君瑞依旧不说话,司徒碧说着说着就有些说不下去了,他抬头瞥了瞥君瑞,看到对方已经黑下脸来了,只好住了嘴。他这张嘴巴,实在是不说点君瑞的不是就觉得不快活,这实在是多年的习惯,谁叫君瑞当年就那么冷漠地对待他呢?
“阿碧。”君瑞慢慢开口,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发gān,清了清嗓子缓解了一下尴尬的气氛,又继续说,“你说得没错。是朕没做好。可是……”
“可是你是帝王,要从整个朝廷和整个政局来考虑。”司徒碧抢过他的话来,心里实在有些憋屈:那个时候,他脑子里产生的那些动摇,若是真的那么做了,那他哪里用得着经受现在这样的痛苦?敢qíng受伤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