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制师兄这小人的法子_作者:左戒(30)

2017-01-06 左戒

  他这么想着,竟又气了起来。想着自己也真是时运不济,竟是连为自己打算、去算计别人都算计不了。他一气,想着偏不信这个邪,也不知怎的,思来想去,就又将念头扯回到了燕真这人头上,就觉得自这人来了后,自己的运道肯定是更差了的,且自他跟自己一chuáng上睡觉后,那运道定是又更差了几层的。他这会儿气的,倒跟他先前气的不大一样了。先前气那燕真在外头好茶好饭,还有庄上的女弟子给他送汤送水的,他那时的第一念其实是在嫉妒那女弟子去给燕真献殷勤,可他自己没有省觉到自己当时的那种嫉妒念头,他还当自己其实是在嫉妒燕真有人送汤送水,比自己在这庄上受女人们喜爱多了,也比自己风光许多。他自己那时候由川儿口里听闻那事后,就其实并不十分明了自己心里的真正想法,更不要说这会儿了,他这会儿只当自己一直都是气的燕真阻了他自己的一切好运。顾青城脑袋里也稀里糊涂的,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气些什么,只知道是气。

  他低头又看了看那条小狗,不知怎么忽又想到了“痒”字上头去了,抬头朝圆台上一看,上头有一个拿褐油纸严严包着的小圆条形的东西,他刚刚那会儿还未将其拆开来用上。那物名叫灸玉,原物是圆条状的,也不一定是直的,有时那条形有些扭曲,表面光可鉴人,可在熔金时敲碎成小块与其他配料一齐加入熔炉里去。这灸玉的原物或是碎成小块时都不会让人有什么事,只一件,当它被铁锉磨成细粉时,若沾到皮上,可是能把人痒死,还无药可解。

  顾青城能知道这回事,全是因他小时这么弄过一回,他那时见这东西表面滑滑的又透亮,就想把它锉花了看看,哪知一锉完后,他拿手去粘了那粉子来玩,却立时痒了起来,还足足痒了他三日。那粉子又像是洗不去似的,一沾了手,便像被吸进皮里去了似的,怎洗也洗不掉,光是痒,也不见发红。那回他痒了三日,也哭了三日,庄上的大夫没见过这症候,一时半会也配不出解表药来,只是关照他不要挠那痒处。他那样嚎哭,是因他怕这一痒便要痒一辈子,那可如何是好,好在到了第四日,那痒便自行消了,他才不哭了,这手没痒红了,倒哭红了一对眼,红红的像两颗桃子。

  此后有好几年,他都极忌惮那物,生怕哪时它莫名其妙掉出粉子来把他又给痒到。后来再大了一些后,还是他自己主动要去降伏那个害怕的念头,才又慢慢接触起来的。

  此时,他朝那圆台上望了望,又朝他这榻的里侧瞅了瞅,忽生一念,想也没想,便下了榻去,将怀里那只狗送出了屋去给川儿。这时川儿刚好也沏好了茶,要给他端过去。他倒说:“不用了,我忽又不想喝这茶了,不如你把它喝了吧。”川儿也是知道他这少爷一会儿一个主意,便点点头应了,跟着就带着那只狗儿玩儿去了。那狗还不想走,却无奈被川儿抱着,不得不跟着川儿去玩。

  顾青城回了房,还将门闩了起来,再把窗子也关上了,因他见这日风有些紧,怕那风儿溜了进来,不便他行事,万一锉粉子的时候,这风一chuī,都刮了上他身上可怎么办。

  他将门窗都合上后,就掀开了燕真那侧的棉衾,拿了一只锉子,再取来一块厚帕子捏紧那个灸玉,跟着,小心地往他那侧褥子上锉那粉子上去,那粉子细得很,一锉了上去哪还看得见,全都落入这褥子的纹理里头去了。他还大概比了比燕真的身量,大致取那个大腿的位置,把那粉子磨了上去,再将棉衾盖上,自想这事儿就这么办成了,到晚上就寝时那个燕师弟穿一条单薄里裤往上一躺一摁,不痒得他三天下不了这榻才怪。顾青城这会儿甚至还在想到时可要说服那燕师弟索xing将里裤脱了,就那么赤条条地睡,可一想,这么一来,这形迹就太显露了,到时想说是他有可能被什么小虫儿给咬了也不成,可能他头一个就怀疑是自己使坏做了什么手脚。顾青城弃了那念头,他手里捏着那帕子与那炙玉,觉得不安全,怕万一有粉子掉了出来弄到自己又不好,故而拿那帕子包住那物就出了房门将它们丢掉了。

  跟着,他坐回房中,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手里也不知在弄着些什么,横竖是所有事都有些不大对劲。他一会儿朝那处衾褥看看,一会儿又朝门口处瞅瞅,不知心里是担忧还是害怕。就这么地过了好一会儿,他忽地站起,想着久坐在这儿也不是事儿,因总是会想着那褥子,倒不如出门去走走。因此,他掀了门帘子出去了,川儿在院子里逗狗玩,一见他少爷出来了,便直起身问:“少爷,这是要上哪儿去呢?我陪着你吧。”顾青城这会儿根本是不想有人来陪,便说道:“不用了,你陪着……灸玉吧,我刚给这狗起的名儿,以后就这么叫开了去吧。”川儿应着是,就由着他少爷独自出院门了。他少爷脚还未跨出那院门门槛时,他倒又想起来关照了一句:“少爷,即便是在这庄子上走走看看,你也小心着点,别哪儿磕了碰了,到时候老爷夫人面前我又得挨骂。”他少爷头也没回地应道:“唉,知道了,哪里就那么不小心,我自己一人在庄上走还不是常有的事,你倒是几时见我有磕磕碰碰的。”一面说着,一面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