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颜卿,那么你喜欢的、宠爱着的,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朕呢?
松开手,纸鹤皱巴巴的跌在地上。皇帝随意的低下头看了一眼,似乎刚刚意识到这个东西还在这里。弯腰把它捡起来,拿起桌子上的奏折有节奏的敲了三下桌子,一个人应声出现在房间内隐蔽的一角。皇帝把纸鹤递给他,站在檀木桌前思考着什么,良久才开口,和在颜卿面前明明是同样的声线,现在的声音却莫名的让人只想信任与服从:“让内务府从朕的内库中拨出十万两银子,还有,给兵部尚书带个话,说朕三月之后,定要出兵征讨华国。”
那个人点点头,不知用了什么奇诡的身法,身影一阵扭曲消失在房间中,皇帝拿起奏折看了几眼,最终还是心烦意躁的把奏折丢在了一边。
――颜卿啊颜卿,你对朕的感qíng,到底是忠诚还是爱?若不是父皇临终托付朕于你,是不是你与朕从此便形同陌路?
皇帝眯起眼睛,手指不急不缓的轻敲着把手,那便让朕看看,你的选择到底是什么吧。
是夜。
小皇帝微微眯着眼睛,带着慵懒的余韵窝在颜卿怀里,颜卿半抱着他,手掌贴在小皇帝细嫩的腰上慢慢揉着,低下头吻了吻他浓墨一般的长发,想了又想还是开口:“我想带兵。”
察觉到掌下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下,他连忙解释:“如今华国和我们势如水火,所以我们要抢占先机,等到战争结束,我一定回来好好陪着你。”
小皇帝把头埋进他怀里,半晌才闷闷地道:“那朕想你了怎么办。”
颜卿笑起来:“我就天天给你写信好不好?”
“不好。”小皇帝赌气一般道,颜卿把自己的身体抽出来,爱怜地吻了吻他的唇,“军中cao练紧张,今夜还会演练一次夜袭,我今夜就走,想我的话去军营中找我,那条路你是走熟了的,沿着那条路走到尽头就能看到我。”
小皇帝默不作声点点头,颜卿不放心他,又念叨了好多应当以国事为重之类的话才匆匆离开。皇帝坐起来,不顾自己身上青青紫紫láng狈的模样,低声讽刺的笑了起来。
看啊,颜卿从来都是这么理智,这么的从容,所以他从来不相信颜卿是真心实意的喜欢着自己的。
他能从颜卿的眼睛里看出来很多东西,有宠溺,有心疼,有忠诚。
唯独没有他想要的爱。
皇帝起身下chuáng,德庆听见动静匆忙跑进来给他披了件外套,又细心的送上一杯热茶。皇帝坐在chuáng沿上,看着手中颜卿第一次送自己的杯子里头清亮的茶汤,突然开口仿佛自言自语:“既然他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朕也就没有什么挽留的必要了。德庆啊,你说,他把朕当做什么呢?”
德庆诺诺的不敢出声,皇帝也没指望他能做出什么回应,自顾自说下去:“朕也知道,无外乎不过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孩童,一个需要宠着的弟弟,或者是一个需要效忠的皇上。”
“可是朕不稀罕他这些。”皇帝喝了一口茶,突然松手,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德庆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一抖,看了看皇帝的脸色,还是没敢说话。
“德庆,把朕寝宫外那个通往皇后府上的暗道封了。”皇帝淡淡的吩咐,jīng致的眉宇间带着嘲讽一般的锋锐,“他想做个忠臣,朕准了,现在便赦免他还家。”
德庆按捺住过快的心跳,附身应是,弓着身子慢慢退出去,招呼了洒扫宫人进去把满地的碎瓷片收拾出来,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宫里宫外的,要变天了。
第二日清晨,皇帝召忠勇公觐见。
颜卿恍惚了好久,他已经不知道之前以这个身份被召进皇宫是什么时候了,只是现在……他皱起眉,收拾好一夜未睡的疲倦出门,小皇帝又怎么了?
和他预见到的并不一样,或者说是太不一样了,皇帝并没有一见面就过来撒娇痴缠,而是端正坐在龙案后,一身龙袍贵气的张扬,jīng致的眉眼也带上了相应的凌厉。
“皇后,朕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坚持要带兵吗?”
没时间琢磨他声音中不同寻常的冷意,颜卿老老实实的回答:“是。”
果然是皇帝在胡闹,大不了今天晚上……
“既然如此,那便废后吧。”
皇帝轻描淡写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