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起身离开,去了书房,德明拉长声音宣布退朝,看着底下愁眉紧锁提心吊胆的大臣们,暗暗道,咱们苦了这么些个日子,终于看到也有别人捏着心尖儿猜皇上心思的一天了。这麽一想,德明莫名感觉平衡了很多。
牢牢记着皇上的嘱咐,德明小跑到兵部侍郎身边,弯了弯腰客气道:“侍郎大人,皇上吩咐咱们请您书房走一趟,侍郎大人跟咱们来吧。”
兵部侍郎张经腾眨眨眼睛,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颜卿,发现自己好友并没有任何表qíng,心悬了起来,刚刚他已经得知后位空缺的事qíng,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拿不清楚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只能惴惴不安的跟着德明往后书房的方向走。
皇帝看到张经腾,脸上的表qíng一扫刚刚的怒气冲天,唇角的笑容甚至可以称得上愉悦,德庆上前请张经腾落座,张经腾小心地坐下,皇帝轻笑:“爱卿可知朕为何要召你前来?”
“皇上自然有皇上的道理,微臣不敢妄加揣测。”张经腾小心的斟酌着自己的话,皇帝勾了勾唇,把自己面前一张纸推给了他,张经腾接过来看了几眼,脸色变了:“这是……”
“没错,”皇帝微笑,“所谓的东南乱民只不过是朕的嫡系手下,爱卿能明白朕为何要做出这一番举动吗?”
张经腾把手中的纸张放下,凝神思索间偶然想到一日前他在尚书大人那里偶尔听到了皇帝要出兵的传言,又或许,不是传言?
张经腾一边偷眼看皇帝的脸色,一边小心的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陛下的意思莫非是兵马未动粮糙先行?民乱不过是粮糙运输的一个幌子?”
越说越心惊,张经腾不由得看向面前仅仅只有弱冠年岁的人,暗暗咋舌。在颜卿的眼皮子底下能瞒着他发展出来自己的嫡系,做了这么多小动作,还把自己遮掩的滴水不漏,看来自己和那些大臣们都低估了皇上的智谋和心机。
说不准,这就是他想要追随的明君呢?张经腾舔了舔gān燥的嘴唇,觉得心中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正在熊熊燃烧。
皇帝抚掌而笑:“果然不愧是智谋多端的张爱卿,那么,朕就将调动兵马这件事qíngjiāo给爱卿去做了。朕的要求可是很高的,绝对不能惊动华国的探子。还有,爱卿千万记得,三个月后,朕的兵马一定要踏上滑国的土地!”
张经腾咽了咽口水,翻身跪倒在地:“臣定不辜负皇上的期望!”
“还有另一件事qíng,”皇帝扶起张经腾,微笑着比了个禁言的手势,“爱卿可要记得,此事是万万不可泄露的,无论是谁。”
“臣遵旨。”
这个意思是连颜卿都要瞒住吗?张经腾转过身,有些为难的皱起眉,在颜卿面前编造谎话什么的……不然皇上您先教我两招?
书房内,皇帝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德庆轻轻走上前给皇帝送上一杯浓茶,很有些担心:“皇上,老奴什么都不懂,但是还是知道自个儿身体是最重要的,您这么累着自己,老奴看着心里也不好受哇!”
皇帝闭着眼睛,从鼻腔中哼出一声,“要是谁都像你们这样想就好了,偏生有些人呐,就是不想让朕安生。”
皇帝睁开眼,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戾,声线凉薄:“既然如此,朕也就没必要那么宽宏大量了。德庆,去把刑部尚书请来吧。”
“喏。”德庆悄悄地退了出去,和进去伺候的德明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德明心知肚明,走到一边吩咐手下一个小中官速速去请太医,然后整了整衣服悄无声息的走进书房,静静的侍立在门口,宛如一个隐形人。
刑部尚书来的时候,皇帝正满脸不耐烦的看着面前毕恭毕敬的太医:“说完了吗?”
太医笑眯眯,依旧恭敬的絮絮叨叨:“皇上一定要保重龙体,微臣觉得微臣开的药一日两次即可。”
皇帝皱眉:“太医,朕跟你说过了朕的身体十分健康!”
太医再次弯了弯腰:“那药便换成一日三次吧。”
皇帝额角抽动了几下,最终挫败的抬起手按了按眉心:“行行行你下去吧,朕看见你就脑瓜儿疼。还有,这次又是谁把你叫过来的?”
太医眨眨眼睛:“德庆……还是德明?不然皇上您选一个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