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昏君_作者:樱桃(13)

2017-01-06 樱桃

  云妃怀着八个月的身孕,身边一刻都离不开人,丝绣身为贴身大宫女,这会儿不在里面伺候,跪在外面gān嘛?

  我抬抬手,示意章枣等人别再跟了,独自走过去。丝绣浑身抖得像筛糠似的,见我走来,竟然不自量力想拦。我斜了她一眼,她那点微末的勇气立即消散,烂泥似的趴了回去。

  我抬手推开了紧闭的木门。

  “阿生哥,还是你对我……”

  刺眼的日光直she进来,照亮了最远处的那一块地砖。地砖跟前的贵妃榻上,云妃挺着怀孕八个月的肚子,如少女般无限娇羞地依偎进身旁男人的怀中。

  我直直地看着他们,他们也直直地看我,吓呆了。

  然后我一脚迈过门槛,反手合上木门。

  “不好意思,”我笑,“朕打扰你们一家三口说话了。”

  “阿生哥”不意被我看见,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两腿打着哆嗦跪倒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喊“万岁”。云妃倒是比她的qíng郎镇定许多,最初的惊慌过后,她扶着榻沿缓缓起身,整了整衣袂袖口,屈膝向我行礼――验明有孕后,我许她见君不跪。

  “参见陛下。”她不卑不亢。

  我点了点头,往屋里走。云妃让出贵妃榻,侍立一旁,“阿生哥”跪着挪窝,不敢抬头,始终拿头顶对着我。我坐在榻上,旁边正好有个五瓣莲花盘,里面装着花生瓜子榛子等各色gān果。我本来不饿,见着那些,有点嘴馋,就伸手捞过来,搁在榻上,随便抓了一把,开始磕。

  磕了一个,果仁进了肚里,皮不知往哪里吐。云妃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拿了个空果盘递到我嘴边,柔声道:“陛下,壳吐这里面。”

  我就着她的手吐了,往身边努努嘴,道:“快坐下吧,当心累坏了。”又瞥了阿生哥一眼,说,“还有你,也起来吧。”

  两人这才一个坐下,一个起来。

  云妃温柔,善解人意。我嗑瓜子,她坐在一旁帮我剥花生。花生都剥在帕子上,剥够了一小把,呈到面前给我吃。我一颗一颗吃掉,底下的并蒂莲花便显露出来。那莲叶舒展动人,莲花栩栩如生,云妃绣这方帕子时,心里必定念了几千几万遍阿生哥的名字,才会绣得如此qíng意绵绵,缱绻深qíng。

  我十六岁那年,各州府进献美女,充盈后宫,云妃是其中之一。然而我对女人硬不起来,满心思索着如何睡了卫明,所以连她在内,那些美女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我晾在一旁。后来我坐稳皇位,重揽大权,某日吃饱了撑得慌在宫里溜达着消食,一不小心走远了,走到了云妃宫外头来。

  云妃――当时还是云美人――出身不高,却很雅致。她的宫里栽着两株桂花树,正是仲秋时分,桂花香得醉人。我qíng不自禁往她宫里走,想认识认识这种花的人。那日的qíng形与今天大致相同,也是门口两个小太监,被章枣按住了。往里走又有几个宫女,被我一瞪眼,屁都不敢放。

  我这时候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却没往深处想,进了内殿,好家伙,给我惊着了。

  捉jian在chuáng!

  云妃衣不蔽体,打扮成小太监的阿生哥也只来得及套一条裤腿。两人跪在我身前连声请死,云妃求我杀了她,换阿生哥一命,阿生哥求我杀了他,换云妃一命。我说你们太天真了,这事你俩一个都活不了,家人啦,九族啦,包括当初送你们进宫的那些官员啦,都得给你们陪葬。

  其实按例到底该怎么判,我哪里记得,我就是说个最严重的后果吓吓他们而已。这一吓,真吓着了,阿生哥烂泥似的瘫在地上,云妃突然一咬牙,梗着脑袋往柱子上撞去。

  我眼疾手快拦住了她,电光火石间,一个极为大胆的主意冒了出来。

  我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叫他们把衣服穿好,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云妃一径哭,阿生哥哆哆嗦嗦地讲。他自言名叫阮生,自小与云妃青梅竹马,私定终身,无奈云妃貌美,被地方官选中,送入宫来。他日夜思念,放心不下,于是变卖家产,打通层层关节,伪装成小太监进宫中见云妃一面。本想见面说说话,往后守着这几句话过余生,谁想到云妃一哭,他便qíng难自禁,不知怎的,就双双滚到了chuáng上。

  生死关头,阮生不敢说谎。我思忖片刻,问:“所以你今天第一次入宫就被朕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