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生苦着个脸,如丧考妣:“是。”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你怎么这么背呢!”
当时我刚睡了卫明没多久,正是食髓知味,yù罢不能之际,朝臣却一天三百封折子,骂我,骂卫明,说我宠幸jian佞,说卫明jian佞惑主,甚至把我迟迟未有子嗣这笔账也算到卫明头上来。我知道君臣苟且这种事,只要不过分,朝臣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然而子嗣是大事,是国本,要是迷恋卫明导致生不出儿子,朝臣们能用汹涌的口水淹死我俩。
可是怎么办,我对女人真的硬不起来!
几经思索,我决定找别人跟我的妃嫔生个孩子。
我对血统这东西不怎么重视,想我爹十几个儿子,一人一个脾气,有争气的,也有不争气的,成不成才,看脾气秉xing,以及太傅怎么教而已。我只想赶紧弄个儿子出来,好堵住朝臣们的嘴,以免他们再一天三百封奏疏淹死我。
卫明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可他是榆木疙瘩脑袋,这个主意说出来就能吓死他。找别人,又没有恰当可信的人选。天助我也,竟然把阮生送到我眼前来。
我叫章枣给阮生弄了个身份,准他继续扮成太监留在宫中。平日不许与云妃来往,每月初一十五可与云妃相会,而我也会在那几天抽时间在云妃那里住上一宿。如此半年,云妃果然有孕,普天同庆,我跟卫明的压力也没了。哪怕云妃的孩子不过三月便滑胎,朝臣也偃旗息鼓,没再乌眼jī似的追在我跟卫明屁股后头骂。
我看着云妃隆起的肚子,这是她与我,或者说与阮生的第二个孩子。太医院妇科圣手老早便下了论断,此胎必为男胎。如今阖宫都宝贝着这一根独苗,我下了圣旨,孩子要是有事,后宫嫔妃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好过。于是三月滑胎这种事没了,孩子健健康康在云妃肚子里长到八个月,再有几十天就要生产了。
我吐了嘴里的瓜子皮,漫不经心道:“阮生,我记得你如今在御膳房当差。今天不忙?”
阮生没听懂,愣在原地。云妃却听懂了,剥着花生的手颤了一下,替他辩解道:“是臣妾突然想吃琉璃丸子,传话道御膳房,阿生哥才送过来的。”
“你是就今天想吃琉璃丸子,还是以前也曾想吃琉璃丸子?”我问。
“臣妾……”云妃垂头,“往后除了初一十五,臣妾都不想吃琉璃丸子了。”
“琉璃丸子难克化,吃多了容易积食。我看这丸子到你生产之前都不必吃了。”我看了一眼阮生,接着道,“你宫里不是有小厨房吗?想吃什么叫小厨房做。御膳房离得远,路上颠簸,别再给你弄洒了。”
直到这一句,阮生才听懂了。他抬头看着我,满脸的震惊与不信,我却没有理他,仍旧低头磕我的瓜子。
良久,云妃怅然道:“臣妾遵旨。”
我与云妃对坐,阮生成了个多余的人,他自行磕头告退,悄没声走了。他走了,殿中安静下来,只听到我嗑瓜子的声音。云妃怕我吃多了上火,殷勤递茶,我喝了半杯,抬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圆的,热的,里面有个小家伙,不知睡着还是醒着。
云妃把茶杯搁到一旁,脸上露出温柔的、只属于一个母亲的笑容。
“再有不到两个月,他便出世了。”云妃覆住我的手背,引导着我的手,自上而下摸着她圆润的肚皮,“陛下,臣妾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好。您怕阿生哥来得勤了,惹宫人猜疑。到时候,臣妾,阿生哥,还有臣妾腹中的孩子,一个都活……”
“知道就好。”我截住她的话,“别说,不吉利。”
云妃的手指颤了一下,柔柔地看向我。
她实在美极了,蛾眉妙目,秋水剪瞳,盈盈一望,此中柔qíng世间哪个男人能抵挡?我的心虽然牵在将军身上,也不得不赞一句美人如斯。
“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吧。”我说,“生下这个孩子,朕封他为太子,叫他做朕的储君,以后这万里江山都是他的。”
云妃幽幽地笑:“臣妾不敢奢求那些,只盼着母子平安一生便足够了。”
“朕不哄你。”我说,“只要你顺利生下这个孩子,朕准你选,留在宫里,或者同阮生出宫。无论你怎么选,朕都保你衣食无忧。”
云妃颤了颤眼睫,yù泣,咬唇半晌,生生将泪忍了回去。她起身行礼,一拜再拜,三拜之后,郑重道:“有陛下这句话,便是陛下以后有了新欢,将臣妾与臣妾的儿子抛之脑后,臣妾也能守着陛下这句话过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