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阿六的名字,叶临寒的手下意识地顿了顿。
郑千澜只当未觉,又道:“听说阿六是被先生所救?”
huáng宣老者笑道:“三年前老朽上壑山采药,见他昏在雪地上,便将他带了回来,他那一掌中的可不轻,花了老朽整整三年……”
huáng宣老者看了看叶临寒,竟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踱着步子悠悠出门了。
柳煜在原地站了片刻,他望着沉默不语的叶临寒,最终也跟着出去了。
屋内相对无言,郑千澜静静地看着油灯里跳跃的火芯,他知道,huáng宣老者对他们之间的事约莫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沉闷的气氛似乎能把人生生压垮,郑千澜静默许久,终于还是先开了口:“你的伤都好了?”
这话是对着叶临寒问的,却没有看着叶临寒。
叶临寒看着郑千澜的侧脸,淡淡道:“有《上琼心法》护体,好的快些。”
郑千澜笑道:“原来如此。”
一时间,屋内又是一阵沉默。
叶临寒蹙着眉头,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竟一把甩开了手上的药碗。他将郑千澜的脸板过来与自己对视,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凤眸里酝着郑千澜从未见过的怒涛。
“郑翊天是怎么被我打下悬崖的?阿六的妻子因何叛出琼绝宫?那些黑衣人是谁?该怎么去找陆雅泉他们?这些问题你都不问吗!郑千澜,你要报仇就报啊!你……”
郑千澜愣愣地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人,叶临寒的脸上再没有游刃有余的笑容,他就像一座沉寂已久的火山,在郑千澜面前骤然喷发,带着他从未见过的堪称绝望的疯狂。
手指慢慢攀上叶临寒的脸,郑千澜脸上惊愣的神qíng慢慢化作一个浅浅的笑容:“大美人,生气容易老。”
叶临寒瞳孔骤缩,他俯身搂住郑千澜,将头埋在他的劲边,闷声道:“我好想你。”
鼻尖忽然涌上一股涩意,郑千澜放在chuáng上的手微微一颤,最终,他将手搭上了叶临寒的腰,叹道:“为什么偏偏是你……”
叶临寒抬起头,他看着郑千澜,蹙眉道:“我没有杀你大哥,那块雪地里也没有人。”
“我知道。”郑千澜不假思索道:“我相信你。”
叶临寒若是杀了人,必然会承认,不知为何,郑千澜就是毫无理由地相信着这一点。
而且……
郑翊天不会那么简单就死了,就算阿六说已经将他埋了,他也一直都无法相信。
叶临寒听到郑千澜那么说,胸口的怒火渐渐平下了一点,他又道:“我们去找你大哥,还有那个叫阿六的,随便他刺我几剑,但是,这些都与你无关。”
郑千澜蹙了蹙眉,想起在壑山上叶临寒对着阿六豪不还手的模样,叹道:“你既伤的是我大哥,伤的是连颖山庄的人,我就不能坐视不管,他们报的是他们的仇,而我……”
“可是,你还是为了我跳下去了。”叶临寒的脸上慢慢浮出笑容,那得意的神qíng就像是窥破郑千澜的心思一般。
郑千澜微微一愣,是了,纵使在连颖山庄时已怀了实在不行就和叶临寒一刀两断的心思,可是在壑山上,看到他受伤,看到他们背后的悬崖,自己还是……
“你明明心里有我,却还要憋着不认我……”叶临寒道:“这不像你。”
郑千澜叹了一口气,他仿佛认命般地拂了拂叶临寒头发,轻道:“大美人,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窗外寒风呼啸,圆月高悬夜空,那一夜,他们彼此拥在一起,却是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剪不断,理还乱。
又过了几日,郑千澜的身子渐渐好了。这一天,叶临寒被huáng宣老者拉出去祭拜他过世八年的母亲,也就是那位曾经救了西楼国举国百姓的回chūn仙,他huáng宣老者的得意门生。
郑千澜则静静地靠在chuáng边看着外头肆意的风雪,huáng宣老者非但和叶临寒、陆雅泉有关,更是前前后后救了他和阿六,郑千澜本不信命缘,如今却觉得很多事真像冥冥中注定一般……
正在感叹之际,外头的屋门被缓缓推开,一个人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却不是叶临寒。
“公子,该喝药了。”柳煜走到chuáng前坐下,他舀了一勺药递到郑千澜嘴边,却见后者正笑意盈盈地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