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好,对我温柔,对我体贴,我都不放在眼里。我越对你冷淡,你越会对我好。我是不稀罕,然而,我却一日又一日更习惯你的温柔。
直到那天,你对我说,要我走,离开凝碧宫。
原来你对我的感qíng,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你可以毫不容qíng地毁我,我也可以毫不容qíng地毁你。
丹田中一阵绞痛,紧接着这疼痛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林墨汐心中一寒伸手去摸怀中药瓶,却已痛得无法动弹,
一口鲜血吐出,晕了过去。
***
绝壁上风甚大,chuī得人睁不开眼睛,凤致的衣袍被风拉得鼓起。
丝丝锋刃割过面颊,让人遍体生寒。
迷朦的视线中,隐约能看到下方悬崖的秃壁那点雪白的颜色。
他坠落的极快,等到勉qiáng扣住凸出的岩块,缓住落势,双手已经是血ròu模糊。此时却里那花还有些距离,只得又提气攀过去。
攀越间,崖壁上的碎石纷纷下落,落入无底的云海中。
凤致双手生疼,却一点不敢缓手,直到在绝壁上寻到了那朵寒月芙渠。
那形如睡莲,纯白无瑕,却是开在绝壁之上。
二十年方始绽放一次的宝物。一笔偌大的宝藏。也难怪众人趋之若骛,不顾死活了。
凤致一手攀住藤蔓,一手拔出匕首,在左腕上划了一道。鲜血喷出,凤致的手却停在半空中,犹豫地不愿将血滴在寒月芙渠之上。一旦这花被凤家人的血浇灌,就会自己离了花jīng掉落,若不以鲜血天天浇灌,便会化为灰烬。
给了林墨汐,就等于是把那大笔的宝藏jiāo到了他手中。而到了他手中,势必又会天翻地覆。七大派与自己相斗,林墨汐正好可收渔人之利,再得了这批宝藏,更是如虎添翼。
他冥想之际,一滴血已经滴落在花瓣上了。纯白的花瓣立时吸了血,凤致长叹,把手移了过去。
只见那朵纯白的花吸饱了鲜血,慢慢由白变为淡红,又由淡红变为了血红。突然间花jīng自行折断,花坠了下来,凤致伸手接住,简单止了血包扎了伤口,正要攀了藤蔓上去,忽觉一阵头晕目眩,知道是方才放血过多。咬了咬舌头清了清神,往上攀去。
待得上了金顶,云海已渐渐散去。金顶上云雾本来便是变幻无穷,来去倏忽,此时已模模糊糊能见到人影,不似方才那般几近伸手不见五指。
凤致左右四顾,却见林墨汐倒在地上,唇角还有血丝。心下一惊,忙将他扶起来。见他气若游丝,知道是毒xing发作,忙塞了一颗药丸在他口中,双手抵了他背,替他调匀真气。
林墨汐慢慢醒转,真气入体的感觉极是熟悉,脱口叫了声:“师父?”
一转头,却见是凤致,顿时怔住,一双眼里尽是茫然。
“……阿致?”
凤致收了手,道:“好些了么?”
林墨汐只呆呆的看着他,半晌,眼里突然有了泪光,伸出手想要碰触他的脸,“阿致,你没事么……”话还没说完,脸色却变了,手颤抖的指着他,“是你!……是你?……是……你……”
他仿佛一时连话也不会说了,来来回回就是“是你”,一句是惊怒,第二句是疑惑,说到第三句,神色已是复杂难辨。
凤致笑了一下,道:“是我。”
林墨汐如梦初醒,似还是不信,咬紧了嘴唇:“为什么是你?!”
凤致见他好转,轻轻收回抵在他后心的手,脸色越发惨白。
叹了口气,道:“我挂心姑姑的孩子,便到仙剑门探你。看你在那里很是受人欺侮,但凝碧宫又被称为邪魔外道,实不愿带你回去。所以我才会传你武功,无奈你又急功求近,才会落得现在这般的隐患。”
两人间一阵死寂的沉默。
林墨汐忽然笑了,“这么说,你一直瞒着我。想来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我十一二岁,你大概也才十四五吧,这样千里迢迢,时常赶来教我武功,也真是难为你了。”
凤致闭了眼,并不回答。
“不过,还算是有些趣味吧。”他接道:“看我一边对着凤三公子态度冷漠,一边对着师父示爱,你就顺着我,一边对着林墨汐殷勤备至,一边对着徒弟拒绝。就看我这样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边挨打,一边给糖,翻来覆去。就这么把我玩弄于手掌之间,凤三公子你,是不是觉得有趣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