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猴又道:「京中子弟原爱这些,不过去吃酒听戏,不妨碍什么。」曹太华却道:「你不知道,他这样的脾xing,吃酒了什么不做,早说了他会祸事,如今可应了?」那宁小猴却道:「并不妨事,我来这儿还是另有一事要说的。」曹太华便问道:「何事?」宁小猴便道:「我因颇为自悔,便已找了那伤者家里谢罪,他们倒还知理的,已答应了和解,如今已销案了。这消息想必日落前便能传到府上,还请曹大人不要忧虑。」曹太华听了,又惊又喜,又说:「这事他们怎么轻易就了了?我又该如何谢你!」宁小猴便笑道:「不过小事。只是我大胆说一句不该说的,曹兄弟脾气大,终日如此也不好,不如别叫他天天带着一班戏子四处游dàng,看着也不像。」曹太华闻言,便觉很对,又对宁小猴刮目相看,颇为感激,送宁小猴离府后,他便起了清肃之念,要将曹姜养在家里的戏子们都解散了,戏子们正哭哭啼啼,苦苦哀求,不肯离去。曹太华冷哼道:「只告诉他们,如今肯走,还能取遣散金及平日爷们赏赐之物,拖着不走的,一律光着身子撵出去!」这才散了。
那些人既然去了, 无处安放,难免要流落风尘,曹姜心里还是念着的,便托人请傅天略收留。傅天略哪里敢收?他只道:「那曹节度使想必已知道了我,如今我还收他打发掉的戏子,岂不是自寻死路?我倒是个泥菩萨,还能庇佑哪个?」故而他便推辞道:「我这儿原也是个风月之地,收了他们,还得置他们在风尘之中。这倒有违兄弟的善念了。」曹姜听了,十分不悦。宁小猴素知曹姜、天略为人,早料到了这个,便待天略推辞后,方自请要为这些戏子安排去处,曹姜便十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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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那个太华节度使,只也是个事事留心的,他便与心腹说道:「大约又是我多心,小侯爷既然有这个本事调停那子弟闹官司的事,怎么又常遭这个人的言语刺激?」那心腹去打听回来了,告诉说:「那小侯爷原来是宁公的长子,却非嫡出,原来在府上自小受过不少闲气,那些无聊子弟三言两语的挑衅,他自然能够忍得。如今既然出了这样的事,他便或自觉有愧,又或是想卖咱们老爷一个人qíng,便cha手了此事。」太华节度使却道:「虽然如此,他又如何有本事调停?」那心腹又笑道:「他哪里有这个本事?原来是那个子弟敢告咱们,不过仗着他们在宫里那个妃子的宠,只是可巧这两日,那妃子竟在宫中坠井死了。宁小猴是爱走动的人,一早知道了这事,又知道了那子弟因此事必然不敢嚣张了,便登门去敲打一番,如此便成了。」那曹太华便点点头,又说:「消息灵通也是他的本事,再说了,他既先一步去和解了,倒免了咱们不少麻烦。只是那个妃子如何死得这样突然?」那心腹便道:「自然不是突然的。原是她刚得宠便让亲戚为官作宰的,且唐突皇后,太后虽身居偏远,却总知道京师之事,便令清肃宫闱,不叫妖妃误国,大概也是怕了当日熊贵妃之祸。」
曹太华点头又道:「那太后最讳熊妃之事,若非如此,也并不会故意折rǔ傅羽林一家。若要平反,何不为之安排个正当营生,反叫他们两兄弟做这个,想必仍记恨着。正是这个理由,必不能叫咱们姜儿与之深jiāo。」曹太华yù对曹姜说明厉害,却又觉得他不会在意,只好决定了,打发他回太华州。曹姜虽然不服,但仍只能遵命,既然要离开,他又要宴请朋友辞别,傅天略亦在邀请之列。然而,傅天略仍对曹姜避之不及,便推辞了。曹姜不觉有气,只说:「我向来把他当个人看,这之前他拒绝收留我的戏子,我也不计较了,如今竟请还请不来了?」便气得要去捶他,那小厮恐他再生事端,又劝道:「他当初不收留咱们家戏子,说的难道没道理?他那儿究竟是什么地方,戏子们去了又要gān什么?还不如jiāo给宁小侯爷好呢!如今他不来又怎么了?大爷请他,十次总有八次他要辞的,哪里来这么多气?」曹姜听了,也觉得有理,又叹道:「我只恐他也听了那些混账话,心肠竟然也糊涂起来,故意远着我,要避嫌!若他是这么不痛快的人,我又错认他这个朋友了。」小厮又劝导:「他身份原来比不得旁人,再说,饶是爷这样的身份,遇上这遭事,还不老老实实挨了一顿打?依我看,竟别在想他了,倒想着如何给小侯爷致谢方是正理。」曹姜想着也有道理,便只与几个朋友吃饭,又对宁小侯爷感恩不绝。他又说:「我看来,若是能来年chūn天再走便好了。」小侯爷便问何意。那曹姜便道:「如今已是主上登基九个年头将尽,太后及一众先帝遗妃们修满了功德,明chūn便要回京,自然是有热闹看的。更有一件,便是封赏各爵门子弟,我只想亲自恭喜小王爷和小侯爷封爵呢!」小侯爷苦笑道:「这句小侯爷不过是各人好玩诨叫的,多早晚是小侯爷呢,且我又非嫡出,一切都未有定数。倒是小王爷这个,你可能倒杯酒预祝他封爵之喜了!」曹姜又喝了两杯,嘴里没忌讳的,只说:「这有什么?你们家里本来只有一个嫡子,前些年已经死了,不是你做,又是谁做?」小王爷听得这话尴尬,忙又岔开,问起曹姜道:「你一个人回太华,可有什么打算?」曹姜便道:「男子汉自当建功立业,我自然回去当兵了。」小王爷笑道:「这倒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