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làng只叹道:“我们看他落难也愿意相随,且总愿gān些脏活累活,满以为他是个好的,不想……真是家贼难防呀!”云枕便劝道:“这事咱们报官料理,听说那个姓狄的判官因贪赃枉法已不在了,新任一个郎君是探花郎,就是咱们以往助过的那个呆子白术。”傅天làng方想起来,说道:“可是那个被薇官骗了身家的白公子?”云枕笑道:“可不是他,都说他是个呆子,如今看来,倒是有些斤两的,竟能殿试得中,当初相公就说他很好,可见有眼力。”金玉便道:“那不如我也一起去见他,这样更好。”云枕却摇头道:“这也不好,据说上已赐婚huáng芩与他,怕见了您也尴尬。”金玉闻言确实尴尬。傅天làng笑道:“我去见他也是一样的。只是如今也先别说报官的话了,还是把金银凑一凑,先给崔先生付上钱银正经。”云枕叹道:“咱们哪还有什么银子呢?”
原来教坊遭了火焚,傅天làng也没什么家当了,只能仰仗金玉。那狄秋遭休弃时,不知就里,只道郎君无qíng,十分愤恨,一时发狠,借着当家之便将一切现银卷走,故金玉离府时,府内钱银已亏空,为付遣散仆人之费用也当了不少家财,如今又遭宏宝偷盗欺骗,纹银及银票也都是无了,只有些碎银铜板,也是付不起房款了。金玉只好拿了几件金器给崔先生,崔先生嘲讽了几句,便jiāo了房契离开了。
金玉本是个不拘财帛的人,又见傅天làng展露愁容,只笑道:“也罢,咱们还是有许多财物呀,再说了,我好歹是个县公,还有年薪俸禄,时节还有朝廷恩恤,横竖不会饿死的。”傅天làng摇头不语。那翠环却说道:“我看爷也罢了,光是傅相公吃人参,就不够爷的俸禄花的。”金玉听她这样说的,方忧心起来,却道:“如今上等的人参、ròu桂、燕窝、鹿茸等物都是何价呀?”翠环摇头叹道:“还说上等人参呢!有这个钱,还未必买得上,也不比从前,人家送到咱们府上来。如今他们药行有了好的,都先给的别人,咱们钱也无、人也无,捞得着点须末就不错了。”金玉听了,便低头不语。翠环又说:“如今吃的,都是从郡王府带过来的,还有些是芩夫……huáng夫人特别留的,这些若吃完了,也没有了。”金玉又扭头对傅天làng说:“我记得当日她还把陪嫁的千年人参送你了,可惜烧没了。看她倒是十分良善,倒是我rǔ没了她。她现另嫁了个探花,也是好事。”云枕方道:“倒是这个白探花和我们是有jiāoqíng的,这药材及宏宝的事,托他去问问,说不定运气好了就碰上了呢。”傅天làng方点头道:“不错,我即刻便写拜帖。”
故傅天làng写了拜帖,又包了礼,命云枕带了去叩见白探花。原来白术在太学念书,颇得先生赏识,又考取了功名,狄判官被弹劾下狱后,他马上就补了这个缺,又被赐婚娶了huáng芩,十分风光。白术闻说huáng芩曾为郡王妃,如今只能当个从五品的夫人,只怕委屈了她。当初huáng芩下嫁玉郡王时,嫁妆连城,锣鼓喧天,如今再嫁白探花,也低调不少。huáng芩倒怕这白术身为探花,被赐婚弃妃,心内会过不去,不想这白术却是十分柔和的人,huáng芩方安心了。
云枕又带了信回宅里,只告诉傅天làng、金玉道:“小人去了,也想着可能见不着真佛,没承想白探花和huáng夫人都十分怜恤公子,又说了一车子话,都在问公子好不好,又说若有什么难处,千万别怕张口。”傅天làng笑道:“他们果然都是好的。”说着,云枕又拿了一盒子,说道:“我临行前,那huáng夫人又令她的奴仆给我塞了这个,我打开一看,里头是白花花的纹银。咱们现在不正缺这个么?也是她这娘子贴心。”金玉听了,颇有愧色。傅天làng便道:“你收了这个不好,倒像是我们故意要去打秋风的。”这话说中金玉心事,故金玉也不住点头。那云枕却苦笑道:“我原说了不要,那仆人却只要给我,还说我不要,他就丢了也罢。我又想,咱们到底还正愁没现银花呢,如今吃药、米饭、ròu菜、衣服,哪样不要银子?难道都拿咱们库里的器物去当?当也换不了多少钱,白被人坑了,倒不如多备几份厚礼,仍送他们府上去,也没算贪了他们钱。”金玉深叹一口气,也不说话了。傅天làng便微笑劝慰金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