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琴记_作者:萧九凉(35)

2017-01-03 萧九凉

  “是,公子。”阿萍赶着马车靠到了一旁一棵老树的绿荫下。他百无聊赖地靠坐在车门上,想起前日他跟着公子来裴府时,那府里上下殷勤得跟什么似的,哪像现在,竟汗津津地蹲守在门口,唉。

  裴府上下此时毫无闲暇殷勤,所有的下人帮手都在忙活端菜倒酒,霍龄一身红衣喜服,被众人团团围住,猛灌喜酒。裴老爷和裴何氏亦在一旁受人祝贺,面上一团喜气。

  裴云惜刚踏进门来,便见此qíng景,顿时心凉不已。没想到爹娘不仅忍心嫁出大哥,还如此欢天喜地,心安理得,实在是……令人心寒。

  裴云惜替大哥委屈难过,心中愤恨难当,气得双手紧紧握拳。如今木已成舟,他能做的,只能是趁霍龄酩酊不备之际,赶快去新房偷带出裴明惜,然后送他远走高飞,远离这非人之地。

  裴云惜暗下决心,沉住气,偷偷地绕过大厅里一堆酒客,往后房走去,不料一头与裴宸惜撞上,这厮无人看管,喝得面红耳赤,瞧见裴云惜便想大声喧嚷,被裴云惜gān净利落地一把捂住嘴巴。

  “宸惜,嘘,安静。”裴云惜郑重其事地盯着他的眼睛,“宸惜,你就当没看见我,懂吗?”

  裴宸惜一脸莫名其妙,瞪着眼,傻乎乎地点点头。

  裴云惜松开他,“不要大呼小叫,继续喝你的酒。”说着把酒坛子塞进了裴宸惜怀里。

  今天的二哥怎如此反常……裴宸惜愣愣地看他消失在视线中,赶紧喝口酒压压惊。

  裴云惜本以为新房会是裴明惜的房间,待他赶到却发现空无一人,莫非是霍龄的厢房?裴云惜赶去,只见那厢房廊下挂满红绸,门扉上贴着大红喜字,还真是这儿!他推开门溜进去,反手把门拴上,才松了口气。

  房内一片艳红,喜烛的光亮把屋内照得通透。裴云惜瞧见端坐在婚chuáng上,头上顶着喜盖的人,嗓子一下子便喑哑了――

  “大哥――”

  那人狠狠一颤,裴云惜一想到他被抓回来qiáng行成亲,就忍不住泪湿眼眶。

  “大哥,你受苦了……大哥……”裴云惜冲上前,一把拉住那人的手,“大哥,你随我走,我带你出去!今日便是拼上我的xing命,也绝不让霍龄得逞!”

  “哎呀,云惜你作甚?拉疼我了!”喜盖下的人见他如此鲁莽,不禁唉叫出声,随即将喜盖一扯,露出真容――

  “梦桥?!”裴云惜失声叫道。

  怎料与霍龄成亲的人竟是夏梦桥!

  “怎会是你,梦桥?我大哥呢?他人呢?”

  夏梦桥见裴云惜张皇失措,顿觉好笑,“噗,傻子,你大哥压根就没回来过!与霍龄成亲的人确实是我,夏梦桥!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这下裴云惜彻底懵了,为何夏梦桥会变成新娘,他想作甚?

  “这……这是何意,梦桥?”裴云惜努力稳住神,蹙眉望着夏梦桥。

  夏梦桥双颊上还抹着胭脂,嘴上带着唇脂,打扮得妖里妖气,可他浑不在意,笑道:“我嘛,自然是有我的打算……”

  裴云惜急道:“别对我卖关子了,梦桥!”

  “好好好,你吼我作甚……真是的。”

  夏梦桥说,那夜裴云惜寻他诉苦,他一时气愤便去找霍龄理论,哪知霍龄色胆包天,将他qiáng压上chuáng,一番云。雨,事后,霍龄便说要娶他,他想了想便应下了。

  唬谁呢,裴云惜瞪着夏梦桥,“你是当真的,梦桥?那霍龄并不是什么良人,你莫要拿自己开玩笑行么?!”

  夏梦桥瞧他快要急得眼角通红,更是没心没肺地笑将起来,“我自然是当真的,云惜,你真当我是傻的?我于霍龄,不过是一时qíng起,他于我,不过是物尽其用罢了。”

  裴云惜不解地看着他。

  “我爹要将米行开去京城,不过我家在京城无权无势,难以立足,我思忖着借霍龄的势力也未尝不可,由他霍家撑腰,我夏记的米行还愁没地开?”夏梦桥打着如意算盘,“原本呢,我便与霍龄是一路人,半斤八两,嫁给他不算吃亏。若是光耀了我夏记的家业,这便不算是亏本卖买,你说如何,云惜?”

  “……”裴云惜听他一番辩言,黯然地撇过脸去,“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