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琴记_作者:萧九凉(36)

2017-01-03 萧九凉

  “云惜,你生气了。”夏梦桥用手掰过他的脸来,“你气我占了你的位,嫁给了霍龄呀?”

  “胡闹。”裴云惜拉开他的手,愠怒道,“这本是我裴家的祸事,却由你一外人来担,我于心何忍?”

  “可我心甘qíng愿啊。”

  “但我心有愧疚!梦桥,若你跟他去了京城,日子过得不如意,可如何是好?莫非你还能逃回来?”裴云惜一想到霍龄将他qiáng压身下,便不寒而栗,“那人色胆包天,对你做出那等卑劣之事,你还愿、愿意嫁他……”

  夏梦桥闻言可是真心笑出了声,道:“云惜,那等卑劣之事其实呢……舒慡得很,你这童子身怎会明白?”

  裴云惜被他戏谑,登时面红耳赤,骂将道:“你、你怎口出秽言!”

  “是是是,谁像你这般洁身自好呢……”夏梦桥笑眯眯地挪揄他。

  裴云惜一阵羞臊,忽又回神,“梦桥,你爹怎肯同意你嫁给霍龄呢?”

  “这个嘛,嗯……”夏梦桥眼珠子骨碌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高深莫测道,“自然是有大罗神仙相助咯。”

  裴云惜眨巴眼,不甚明白。

  喜烛已燃去近半,裴云惜瘫坐在婚chuáng前,不言不语。夏梦桥早已掀了喜盖,脱下霞帔,大咧咧地坐在圆桌旁啜饮。

  “云惜,明日我便随霍龄启程,你呢,赶快把你大哥带回来吧。你娘昨日还朝我哭了呢,说你大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简直要她老命呢。”夏梦桥贪嗜壶中美酒,忍不住又倒上了一杯。

  裴云惜凄然一笑,哑然道:“先是我大哥遭灾,后是梦桥你落难,而我却束手无策,真真令我心窝里难受……”

  “诶诶,我这怎叫落难?云惜呀,我呢这叫拓荒啊,去京城大显身手来着,你懂吗?”

  裴云惜凄迷地望向他。

  “如何说呢,云惜。你我虽是过命之jiāo,但毕竟脾xing各异。我懂你,为人不喜争抢,不喜高调,我呢,恰恰相反,便是要世人瞧见我的厉害,我的才gān。我爹虽疼我,但他亦因我的xing癖而不满我。夏家家大业大,不会独分予我一人,若我再这般混吃等死,迟早被我爹那几个妾室联手陷害赶出家门……”夏梦桥摇晃着小酒杯,掷下无奈一笑,“京城的分行要人打理,我主动请缨,既远离了夏府的纷争,又夺得自己的产业,何乐而不为呢?嗯……至于霍龄,论手段他还不配与我周旋哈哈……”

  裴云惜从不知夏梦桥竟有此等想法,惊得快要说不出话来,“梦桥你……你怎从不曾与我说过?”

  “何必说给你听呢,这些糟心事,我jiāo你这个朋友便是要一起快活的,又不是想一块儿悲chūn伤秋的。云惜,你为人淡泊,本不适合参与这些勾心斗角,简直徒增你烦恼嘛。”

  裴云惜一把捂住额头,轻轻地叹了口气,“梦桥,你将我说成了个傻子……”

  “好了好了,过来喝一杯吧。就当替我践行。”夏梦桥冲他招手。

  裴云惜慢悠悠地爬起来,他明白事qíng已成定局,无力再回天,夏梦桥代替了他,还有大哥,这份恩qíng怕是难以偿还。

  有时,结局真是难以预料。

  两人举杯共饮,将一坛子酒统统喝完,夏梦桥醉趴在桌上,裴云惜摇晃着将他扶到chuáng上。这时,房门被敲响,外面传来霍龄满口胡言的声音。

  裴云惜狠狠地揉了把脸,清醒一下,随后打开了门。霍龄没想到开门的是裴云惜,一怔,眯起眼道:“我……没眼花吧?这不是我、我的二表弟么?”

  裴云惜冷冷地看着他,道:“好好待梦桥,否则我绝不饶你。”

  “哦?哈哈哈……”霍龄满身酒气,捧腹大笑,“二表弟呀二表弟,你真是朵带刺儿的娇花!可惜呀,我找到了一朵比你更烈的花儿,只能将你抛弃了,你可别怪表哥呀……”

  裴云惜一把推开他,凛然地走了。

  霍龄倒在门口,愣了半天,忽的又笑起来,他想幸好没娶这个二表弟呀,太蛮了,哪有夏梦桥娇呀。

  回到前厅,酒桌上一片láng藉,几个下人正在忙忙碌碌地收拾着。

  来的宾客都是裴家的好友知jiāo,裴老爷为了让这个仓促的亲事稍微好看些,胡乱凑了些人。这场宴席是裴家花的钱,没让裴家出人已是谢天谢地,裴何氏觉得这权当是破财消灾。而善后上,她还是亲自盯着,哪些壶里酒水没喝完,还得拼回去,不得倾倒làng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