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惜点点头,道:“你说的很对,我家四弟五弟确实缺乏教养,闹出了不少笑话,娘亲也的确过分功利,你并未看错。你对我们家低看……是理所应当的。”
薄肃道:“我对你的欣赏,毫无半分虚qíng假意。”
裴云惜红着脸,小声地“嗯”了一声,“多谢。”
屋内暖意融融,不知何时生出一段旖旎的气氛,裹挟着两人,薄肃望着裴云惜沾着汤水的唇,心旌摇曳,正在凑过去一亲芳泽,门外响起了阿萍的声音。
“公子,饭菜来了!”
薄肃暗自恼火道:“进来。”
阿萍推门而入,发现薄肃十分躁郁地瞪着他,好可怕!
搁下饭菜,阿萍溜之大吉。
“既然饭菜上了,不如先吃点。”薄肃见裴云惜有些左顾右盼,心神不宁,不禁惶惑,“云惜?”
“啊?”裴云惜回神,“好,吃、吃饭……”
两人竟相对无言地吃了起来。裴云惜方才在想,薄肃竟变得如此温柔近人,他道歉的话,十分诚恳真切,毫不忸怩作态,他本就高贵,竟肯低头认错,实属不易,令人钦佩。
薄肃端着碗,时不时瞟着裴云惜的眉目,想他还在生气吗,是否愿原谅他,愿再施舍一次机会给他?
这夜裴云惜如何走回府上都记不大清了。
阿萍受了吩咐,远远地提着灯笼跟着裴云惜,待见他进了府,才转身离去。
裴明惜见房门外有人影走过,打开门一看,喊住裴云惜:“云惜,怎这般晚才回来?”
“啊……?”裴云惜魂不守舍地回头。
裴明惜就着灯光一看,狐疑道:“这身衣服?今日`你似乎不是穿这身出门的。”
裴云惜顿时大骇,支吾道:“我,大哥,我清扫师父的院落弄脏了,换了一身……”
“扫到这么晚?未免太辛苦了。”裴明惜心疼道,“快些去歇息吧。”
裴云惜点点头,心虚地回了屋。他亦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对着裴明惜撒了谎,无法说出今日他见到薄肃的事。
因他食言了,他曾说要与薄肃断个gān净,不再来去,亦不会再对他动心。
而今日重逢,他听见薄肃的歉言,不得不承认,他仍是对他心存念想的。
翌日,柳居的下人送来了裴云惜留在那儿的衣物,又捎话儿说薄肃想请他过府论琴。裴云惜说知道了,转而关门回屋,将衣物搁在一旁,从琴柜中取出多日未弹的琴,细细地擦拭了一番。
他背琴出门时,恰好遇见裴明惜。
“这是去何处?”
“我……去师父那儿,大哥。”裴云惜不自然地笑笑。
裴明惜惑然:“你师父不是还要过几日吗,怎这般快就到了?”
“呃,许是路上赶得快吧。”
“你师父年岁大了,不该这样急切,真是。”
裴云惜点头称是,快快溜出大门,待他到了柳居门口,却见一辆马车停在外面,车上四角皆挂着流苏结,阿萍站在马车旁道:“裴二公子,咱公子等您许久了,请。”
他掀开帘子,薄肃朝裴云惜望来,“上车吧。”
裴云惜迟疑着登上马车,薄肃替他卸下背上的琴,道:“城郊山中有一处暖泉,想邀你前去浸浴,还可切磋一番琴技。”
裴云惜点点头,没有反对,却见薄肃带的琴正是寄qíng,霎间脸热起来,“你带着寄qíng……”
“好琴,该是悉心照护,我带着放心。”
裴云惜谦虚道:“承蒙……慎言看得起。”
薄肃眼睛一亮,不可置信地盯着裴云惜。
出了南门,颠簸了一个多时辰,他们才到了目的地。城郊有暖泉裴云惜从未听闻,到得才知这怎是客栈人家经营的汤池,分明是私宅。
薄肃告诉他,这是一处老友的宅邸,平日无人,专供冬日泡汤而用。宅子造得朴素无华,进了内部,才看出宅子的jīng心之处。花糙树木,排布参差,飞檐雕栋,奇妙绝伦。
薄肃看出裴云惜的赞赏之意,道:“若你喜欢,可多住几日。”
裴云惜敛下眸道:“多谢。”
“杂物便由阿萍处置,你随我来,汤池在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