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半柱香时间,道人才睁开眼,从百衲衣里拿出个寸长的牙雕片来,道:“此物随身佩戴,不可摘下,方保此子平安。”
金无用有些怀疑:“大师,不知这是何物?”真能保我儿子平安么?
道人点点头:“这是我云游时在一个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宝物,我看它跟贵府小公子有缘,便在上头化了些灵气,能保他到弱冠之年。”
金无用看儿子脸上气色好了很多,呼吸也平顺了,心里顿安。谨慎起见,又问了句:“大师,等我儿弱冠之后,是不是就……”他没敢把后头那个不好的猜测说出来。
道人摇摇头:“若只有这牙片,他也就只能活到二十出头;不过我看他面相属yīn,要想长命,需得作女儿家装扮到十六岁才能瞒过勾魂使。”
4.金家六朵金花,在长乐巷是出了名的,个个长得漂亮,跟她们那面相刻薄的礼部尚书爹不同,一个赛一个的好看;尤其是最小的金初阳,才十岁年纪,已经出落成个小美人。
5.覃唯八岁那年爬巷子里那棵榕树摔下来摔折了胳膊,额头到眼角也划了一条长口子,遭此一难之后xingqíng大变,安分了许多。覃思一面心疼一面也很欣慰:总算不用再跟街坊天天道歉了。
不过这孩子四书五经就是看不进去,覃思实在没法,又看他从小就爱些棍棒刀枪,便拉下脸求来禁卫军总教头给他当师父,指望他受了磨难就能一心向学。没想到覃唯这一练武,刻苦又努力,闻jī起舞日落方歇,覃思也就放下了让他再从文的念头,随他去了。
三年后,覃思十一岁,武术已经小有所成,他对覃思说想随押送粮糙的军队去戍边。
“如今北炼国对南越虎视眈眈。儿子想像齐胜将军一样,征战沙场为君分忧。”他说着朝皇城方向拱了拱手。
覃思一反常态没有直接否定儿子的决定,而是在考虑了好几天之后答应了下来。
6.北炼国与南越西北国境接壤,它旁边原本还有几个小国家,可自从二十年前齐胜将军大挫北方诸国过后,北炼国旁的几个国家都衰落了,而北炼国经此一役也是元气大伤,政权也因此更替。不料新登基的国君是个野心家,他弑父杀兄夺得皇位,并不甘心自己国家人民永远从事无法安定的游牧生活,因此觊觎上了物产丰富的南越。经过十来年的征战和修养生息,他们吞并了不少小国家。南越的皇都越城离他们东南边境现已不足五百里地。对于他们来说,南越就是一块嘴边的肥ròu。
而南越,虽然国家富足兵力也比北炼国雄厚许多,但二十年来的和平,已经消磨掉了百姓和兵士的斗志,一旦两国jiāo战,胜负如何还很难说。
7.覃唯这一去再回来就过了七年,他已经十八了,蜂腰猿臂,身长八尺有余,褪去了几年前的青涩模样。这七年他从普通士兵做起,如今已经当上了校尉。他还年轻,大有可为。
这次回家一方面是探亲,一方面是相亲――尚书夫人杜氏早早地寄去了书信,在信里这么说到。
南越国历来治军严谨,军队里一水的男人,半个军jì都没有。戍边生活清苦,兵士们闲暇时的活动无非是想家想女人。覃唯在军队里耳濡目染这么多年,荤段子听了不少,早不是去之前那棵纯真的小白花。所以对于相亲一事倒不是很抗拒。
8.金初阳自那次大病过后,便一直作女儿家妆扮,受父母嘱咐,牙雕片制成的手链从不离身。这么过了五年,身体好了许多;虽说还一直喝药将养着,不过已经能在巷子里跟同龄的伙伴追逐打闹,这让金家人感到由衷的欣慰。
☆、第二章
9.覃唯这次回家轻装简行,跟手下两个越城去的兵士一同回的家,等进了城门口,便放他二人回家探亲去了。自己扬鞭打马,回到了长乐巷。
10.天近huáng昏,覃唯从马上下来,正要上前叫门,突然不知从哪儿窜出个风也似的小身影,冲着他这边直直撞了过来,以覃唯的身手足可以避开,不过怕对方惊着自己的马,他就立在了原地。
只听得一声响,那小身影撞到覃唯身上又弹了回去,把自己摔得坐到了地上。
覃唯看着地上七八岁扎着双髻的小姑娘,不吭声。
金初阳满脑袋金星,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他揉着撞疼的脑门,一阵心塞:今天跟伙伴玩得晚了些,怕天色暗了自己眼睛又看不到,才这么急冲冲地回来,哪料到半路杀出这么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