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师徒二人走进,李言清笑嘻嘻地扭头,他的笑容纯净无杂质,只是这个人却是满肚子的坏点子。
“左玄歌,你说我把这儿改建成一个府邸如何?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清风山庄’,无忧自扰清风自来,可不是别有一番味道?”
左玄歌白了他一眼:“不怎么好,我可不想跟你做邻居。”
李言清眉眼弯弯,看似很高兴的样子,一点也不理会左玄歌的话:“你给我把这块地盘下来吧?你现在是陵西王了,给行个方便?”
“我跟你很熟吗?”左玄歌做出思考状,“我怎么记着清晓书生的名言是不谈jiāoqíng,只谈生意来着?”
“我想过了,你给了荀先生自由,这个我还不了,一辈子当牛做马也还不了啊,依着我的xing子,既然还不了索xing就赖了得了……”李言清顿了顿,终究将有些话咽了下去,抛开这些沉重乐呵呵地道,“可惜我不是一个那么无耻的人呀。”
左玄歌扶额,看出来了他有话还没说透,决心不赖账也绝非是因为他不无耻:“你留不住他也罢了,为什么不跟着他走。”
一提这个李言清还委屈了起来,摊了摊手:“你以为我没有死缠烂打一哭二闹三上吊啊,奈何我使尽浑身解数他都不为所动啊,大概真是我一厢qíng愿自作多qíng了吧,不过,既然我爱他,便当尊重他。”
左玄歌没有立刻接话,他突然想起了私下里荀风对他说的一番话。
“你问我可曾恨过皇上,可是怕我有何不轨之心?其实没什么可恨的,一个人的身世本是与生俱来的枷锁,他能让我活着已是一念之仁。他给过我选择,问我愿意同他回皇宫去吗,进宫做一只富贵笼中鸟,或者当场死去,我什么也没选。那时候跟着师父走南闯北地唱戏,心里眼里只有唱戏这一件事,我说,我想唱戏。他允了,到底是我当时太年轻,以为知道了那些唱戏也还是唱戏,却还是成了一只笼中鸟,还是一只没有尊严的笼中鸟,我没有恨过他,只是后悔过自己的选择,既然都要做笼中鸟,为何不做那金笼里的金丝雀,既然都是被践踏尊严,为何不只在那九五之尊面前低头?不过,现在不悔了。”
说着不悔的荀风莞尔一笑,黛眉舒展,双瞳煜煜,比那个在台上风光无限的他更为华光万丈美而动人。
左玄歌突然明白荀风坚持离开的缘由了,一个渴望自由太久的人,大概是太害怕李言清是他的另一道枷锁吧。
“你也别丧气,或许等荀先生在外走了一圈,就会明白过来了,兴许就回来找你了。”
李言清摆了摆手,一副斗志昂扬的表qíng:“我才不会丧气,反正这辈子我生是荀先生的人,死是荀先生的鬼,我就在这儿等着他。”
☆、权且一试
“不说这些了,你随我进来,有些事qíng我要告诉你。”李言清说完,也不管左玄歌有没有跟上,自己先进了橘子楼。
他身边的那个小童子欢腾地跑上楼,为三位大人端来茶水,李言清不耐烦地将他挥走:“去去去,将我师父留下的东西拿来。”
“噢!”小童子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回来时手里抱着个木匣子,他双手合围都抱不住,举着匣子放上差不多够他脑袋那么高的桌子,自己找了张凳子坐在一角。
李言清微微笑地拍了拍身前的木匣,摆出手请左玄歌和司徒凛月坐下,待他们坐好才缓缓开口:“这里头也没什么要紧的东西,不过既然是说他老人家的事qíng,总得有点他老人家的东西在才显得有气氛。”
李言清在木匣子上捣鼓了一番,转了转上面的几个突出雕花,听得盒子内一阵机械搅动的声音,木盖应声而弹起来,将木盖掀开,露出了里面摆放整齐的几样物件。
摆在上面的一块huáng色粗布将左玄歌的目光粘了过去,那块看上去平淡无奇的麻布上黑色墨汁鬼画符似的画着个奇怪图案,他非常熟悉又从未理解过的图案。
司徒凛月拿出了左玄歌送他的那块玉佩,玉佩上凹凸不平刻出来的纹饰恰如那粗布上图案。
左玄歌从师父手里接过玉佩:“总算我爹还有一事没有骗我,这玉佩确实是我娘的东西,也就是风家的东西。”
“这玉佩是你娘的东西,却不算是风家的东西。”李言清顿了顿,大抵觉得自己的描述似乎还不准确,“至少跟风家现在那两位庄主没有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