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朗宁闲置多年,谨慎却保守,颜帝借着册封一事总算找到由头再提拔他。如今圣上专宠玉青晗,朗宁官至正三品国子祭酒,夫人也封了郡国夫人,府中来客自然也是越来越多。而宫里那位,显然也满意这种传言,时不时召朗宁入宫叙旧,又日日遣了太医去给明氏诊脉,省的朗宁找借口推辞,更省的朗宁天天守chuáng头伺候那明氏,心烦。
宫里太医来给明氏看病,朗宁再说放心不下不肯入宫,那就是对御医放心不下。无奈就只能天天往宫里跑。那位颜帝要他陪膳,对弈,赏花喂鱼,他也只能战战兢兢地陪着,时不时受了对方几句惊人之语,冷汗不只出了多少把,人少之时,还老被摸摸脖子,碰碰耳朵。
然而府中来往的人多了,宫闺秘事也听了不少。
说是玉婕妤新宠,后宫虽多有不满,起先也有妃嫔多多刁难,后来却俱是恭敬了,便不是,明面上也不敢如何。听说,是伊妃出面了。
太后静养,少与颜帝见面,无了太后催促,颜帝更是少往后宫走动,皇后潜心修佛,这后宫唯一能跟颜帝说上话的便是伊妃。人道伊妃出身武家,个xing慡朗从不扭捏,俊美修鼻似其父英气,按理是讨不得男子欢心的,但她母家势力大,又偏偏是个皇子的娘,母凭子贵,才有了今日的风光。
朗宁却知,正是因她生的英气,个xing利落gān脆,不似女儿柔qíng,才会为颜帝选中令她诞下龙子。
祺迭之父谢誓长,原与朗宁同为颜帝老师,二人是旧识,然而颜帝登基后,两人一文一武,为避嫌,也渐渐少来往了。那夜祺迭为朗宁解围,朗宁只当是念这份昔日qíng分,可祺迭为他护着青晗,未必是她自己的意思。
祺迭再得宠,若颜帝有意要为难青晗,她也不敢如此。她这么做,应是颜帝的意思。
颜帝刀子嘴豆腐心,是不会当真这般bī他,将气撒在青晗身上的。日后青晗做了娘,有了孩子,颜帝怜惜孩子,此前那些荒唐事也就忘了。如今他肯疼惜青晗,朗宁也为女儿松口气。
可他却是想错了。
就在朗宁为那夜对颜帝那痛心又失望的眼神自责时,颜帝可从未给青晗当娘的机会。不过,伊妃却是常往她那跑。
与谢祺迭不同,青晗虽蒙了不少“恩宠”,沐了不少“雨露”,但结果不过是让众人更容不下她,一点分量也无。祺迭便不同了,在这后宫之中,怕是皇后出来,也得敬她三分,更有传言,祺迭是因出身武家,才未能做得皇后。
祺迭是不知为何对着青晗存了心思,常与与青晗“偶遇”,直到多次之后,青晗的脑子才终于想到正常人早该想到的东西――邀请祺迭来自己宫中坐坐。
祺迭直觉这一天来得太迟了!
青晗所住处的牌匾是颜帝新换的,名曰凝玉。琢磨名字时颜帝曾想过用“抚宁”,让祺迭嘲了回去:“你这名字叫得,倒像玉朗宁要谋反,你把他家女儿封妃以示安抚似的。
祺迭对青晗的维护自然逃不过颜帝的耳,毕竟他每日都等着听旁的嫔妃会如何羞rǔ青晗。终有一日,颜帝召她前去,问她何意,祺迭只得告罪,任他轻骂了几句,才道:“这不替陛下心疼玉大人嘛?这玉青晗受了委屈,难受的不是玉大人?玉大人难受,绕了一圈不又是陛下难受?”
颜帝并非生来便是太子。起初同史上多为皇帝一样,不过是个不得宠的皇子。先帝多少宠爱全予了与他同年的大哥,谢誓长却是自打被指来做他老师便一心一意从无二话,将一身武艺传与颜帝。颜帝与祺迭也算
青梅竹马了。少时二人无话不谈,他知道祺迭与他是一类人。
一类人呵。
当年大哥打压他,父皇冷落他,连生母也将目光全心投到小自己两岁的弟弟身上,连个教他读书的先生,都敢偷懒。却独玉朗宁肯定了他,不是池中???物。
朗宁的字写得好,诗赋得好,声音好听人也俊朗,时不时开开玩笑逗得他想笑却仍要辛苦地板着张脸。可
在功课上,朗宁却又严厉得很,前一日还在他花招百出下冒着死罪带他出宫晃了一圈,次日便因功课做得潦糙打了他板子。打完之后却似是自己挨了一般难受,坐在那,眼眶隐约泛着红,一句话不说,弄得他挨了打还得贴上去又是赔罪又是发誓。
可什么时候就变了呢?什么时候就成了现在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