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秋桂子_作者:控而已(45)

2017-01-02 控而已

  心内暗暗作痛一番,此番方晓得当时小蛇同那妇人何以要笑不笑,yù语还休。不由暗恼自家恁的轻率,不曾谨言。却是更悔昔年听信那江湖传言。然最痛者便是,倘不亲遇着这杨蝶掩,他心内尚是有一位平生景仰――如今却是没了。

  解舆在林中寻不得路之际,听那妇人在耳边道:“夫君,此路已反复再三,你却待将奴去何方?”

  解舆面上一红,道:“在下只道寻那rǔ窟入口,怎知寻不得。”

  那妇人道:“那rǔ窟入口倘是那杨蝶掩引你去的,你自是寻不得。他依着易象进退,且势如疾风 ,你随他尚可,自家寻,却是不得。”

  解舆缓下步子,因问道:“在下只道寻个去处与娘子暂歇,不知恁的难寻,既是恁的,在下负你下山怎地?”

  那妇人沉吟半晌,道:“今番下山,要避开上山人众,却是甚难。”

  解舆道:“除却先前那二人,俱是不入流人物,避开却也不难。”

  那妇人冷笑道:“你却道是不入流人物?入流人物不则声,又岂能教你见着?恰才点苍派三人自你身后百尺而过,定是寻思你功夫不济,不屑与你jiāo手,方饶得你一命。qíng知后番敢有恁的好缘分。”

  解舆听得武功不济,心下着恼,然这妇人却是高他许多,他亦不敢辩驳。只得咽下怒气,问道:“下山不成,你道怎地?”

  那妇人道:“你且往东直行一里便是。”

  解舆听她恁的说,只得依她便是。

  东行一里,只见一所茅舍,舍外马厩内,安着满满半厩茅糙,边置一破板车,板车支直架着,车上覆满茅糙,解舆心下却狐疑:这玉泉山也不见马上来,怎有马厩?

  解舆将那妇人放下,那妇人似是看透解舆想甚,道:“后山自有马道,莫说马,马车也上得山。”

  解舆道:“既是恁的,怎不驾马来?”

  那妇人似笑非笑,似道来:奴既非是来玩赏,亦非是来礼佛,来寻人仇怨,却驾甚马?

  解舆见她那笑,怨怅道:“在下知了。”口中呶呶道:“一个恁的,两个恁的,只须与那吴茗,不,杨蝶掩攀上瓜葛,便都是恁的了。”

  那妇人面上一沉,冷道:“再听夫君口中‘杨蝶掩’三字,奴教夫君再作不得声。”

  解舆自在心内道:怕是你日日颠倒思来想去,却不许他人道来了。

  解舆方将道:娘子休要夫君夫君道来,只坏了娘子自家名声。那妇人示意他噤声,藏入茅糙堆内。

  解舆同那妇人钻入茅糙内,不移时,便听得滴滴答答马踏声近来。二人调细呼吸,听那马踏声似自两处而来,俱不止一匹,近得跟前,却在茅屋前住了。

  只听得马上一人唱个喏道:“终南山老道长梧这厢有礼了。”

  另一个却不采他,只拿鼻中气“哼”了一声。却听得一个娘子娇俏俏叱道:“老道士休挡道!”

  听得恰才那道长一方有个男子冷笑道:“这位师父不知甚来头,恁的任气?我师父见你几个妇道人家不知何故半夜来此,好言有礼,你还道真个怕了你峨嵋派?”

  解舆心道:那茅屋外小路亦不窄,二马jiāo身,只怕亦不是不能行,只这江湖人士,个个心高气傲,非待他人相让便了。待细思量这二人来头,心内不由一惊。这终南山乃秦岭一峰,故有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便是所谓自关中入蜀之难。这终南山便在这蜀道难上难之峰。自商周便有道人于其上习导引辟谷长生之道,东周时,关令尹喜在此结糙观星。故其后此山道人皆称楼观道。隋末,楼观道人岐晖曾助唐□□起兵,故唐一世尤为显赫。安史之乱后,势渐衰,至得本朝,便归寂寂无名。然淳化年间,蜀贼李顺反,朝野为之震动。据蜀为王,一时气焰大炽。后稍或有人间道,李顺武艺何以如此超群,却是曾在终南山习武炼丹。朝廷虽不闻,江湖却盛传。自是,江湖人便目楼观一派武学渊源甚深,其先辈诸如伯玉子,子棋子,俱是一代武学大师,那伯玉子,便是十年前那句“绿杨yīn里白沙堤”之内“白”字所指。近年伯玉已衰,退在终南山潜心修道,那长梧子,却是伯玉子高徒之首。却是有道,这长梧子武艺比之那伯玉,亦是不弱,其“闲闲掌”功已练至九成。却不知此番来这佛山,却是为了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