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王这才冷笑两声,道:“我若说了,被这小子听去告了密可怎么说?”
忠慧王听了,又抬眼瞪着他,君合忙道:“不会,不会,王爷既肯留下了,便再没这样的道理。”
忠慧王冷哼一声,没有接话,建元王却道:“他已知道你是他十一皇叔,你还称他爷?”
君合一怔,看向忠慧王,忠慧王与他相视,脸色也有些尴尬,君合心想:纵然我们辈分上是叔侄,年纪却也不过相差四五岁,况我以奴才门客的身份在他身边许久,刺客如何改得称呼?便是改又叫什么?侄儿?国枫?枫儿?
如此想着,君合心中便是一阵恶寒,道:“我还是称呼王爷罢……”
忠慧王却起身行了一礼道:“皇叔。”
君合唬得连忙扶住,道:“王爷不必如此。”
忠慧王道:“我父皇有错,害了你母妃满族,而你又因我受了诸多委屈……”
君合忙道:“不必说了,不必说了……”
建元王在一旁看着,难得欣慰一笑,道:“所谓恩怨分明,如此甚好。”
君合难掩尴尬神色,道:“莫再说这些了,六哥快说说如何应对金杜之事?”
建元王收敛了笑意,道:“金杜选在冬月廿九,尚有月余时间,这段时间会将当年旧事的流言散播开来,而后由金天同出面,通过你与炜衡煽动兵部起兵围宫,联合各部上书,以翻案为名,究他屠戮兄弟之实,bī他退位自绝,再由六部一并推举金天同为王。若皇帝不肯退位不肯自绝,他们自有办法要他的命,终究六部都是金杜的人,也不会有人多嘴,史书工笔仍是退位自绝。而我们只需提前备好埋伏,待皇上一死,立刻反手杀掉金杜父子,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再放出伏兵,六部自会就范。”
说罢,建元王缓缓地又饮了一杯酒,静静等着二人的回应。
忠慧王沉默不语,他知道建元王打定主要弃他父皇于不顾,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便低着头不言语。
君合神qíng却更显纠结,他犹豫良久,道:“非杀掉他们不可吗?制服……不行吗?”
建元王看向君合,道:“到而今你还想救他们?”
君合踌躇道:“金杜自然láng子野心,可是天同却……毕竟良怡公主还怀着身孕……”
建元王道:“你以为你把他救下,他便会感激你?”
君合无言以对,建元王道:“金天同此人,喜怒无常,睚眦必报,他对你有非分之想,你却不能遂了他的意,照他那种xing子,可是不死不休的。”
君合听言不再分辩,只低头不语。
一旁忠慧王终于开口道:“那我呢?我要做什么?”
建元王道:“你会被金杜设计困在府中,最后一刻杀出重围,赶赴宫中,斩杀金氏父子。”
忠慧王攥着一只酒杯,骨节捏的发白,低声道:“所以我是……救驾来迟……对么?”
建元王缓缓道:“金杜假借四皇子翻案之事行谋反之实,忠慧王虽救驾来迟,但还是带兵降服金杜父子,平息叛乱,众臣拥立登基。”
“登基?”忠慧王与君合皆吃了一惊。
“怎么?”建元王笑着看向君合:“你不是一心想拥枫儿为王吗?”
君合心思被看穿,脸上尴尬不已。他原只为自己回避此事,因而便想把忠慧王往前推,可是他此前也同建元王说过,忠慧王不愿称帝,他也不希望勉qiáng,因此只是偷偷的怂恿,未敢在建元王面前出尔反尔,却未料这些筹谋全被识破了。
建元王又对忠慧王道:“我原想立你十一叔为王,可他抵死不从,话说回来,他也究竟比不得你。你征赤剿匪治水患皆立下大功,虽有浩儿为嫡,但他比你小两岁,又尚无功绩,你为长为贤,母妃又是贵妃,还有贤字为号,无论如何,你都该是最合适的。”
忠慧王听罢眉头深锁,仍是一言不发,建元王又道:“怎的?莫非就因我早年教与你收敛锋芒,你便将那些好胜之心一并舍了?你忘了当日是如何要与齐儿一争高下的了?”
忠慧王沉默良久,道:“金杜给我留着,我要亲手斩了他。”
辞别建元王,忠慧王与君合回府路上各自想着心事,皆沉默不语,行了一阵,君合说想独自走一走,透一透气,忠慧王颔首准了,君合便下了车,独自漫无目的的游走着,脑中一阵明白一阵糊涂,似梦似醒一般,好像反复思考着许多事qíng,又好像迷迷糊糊什么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