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炜衡,君合心中一阵刺痛,偏是此时想通了这一段qíng意,若无知无觉倒也罢了,两人一同赴死,以命报答大人,可而今有了这一层,便是自己死了,却是万万不舍得他死的。继而又想到,炜衡之心比自己更胜,又怎舍得让自己轻易地死了去伤炜衡的心。
思来想去更觉烦闷异常,常听人说qíng爱是磨人的事,还以为自己此生不过为大人效命再无这事来烦心的,怎料却偏偏生了这么一遭,倾心那人还是炜衡,不免喟叹天意弄人。
君合又想到建元王今日所言所行,却bào露了他韬光养晦胸有远谋的面目,可知他那闲散王爷的美名不过是伪装,他如此的城府与谋划,究竟又是在盘算什么?建元王与二皇子亲厚,初有所疑便直言质问,但得知君合的身份后却又不要他xing命,分明是还有利用他之处?那么又会有何利用之处?
正无头绪,忽听得门外程容华回来了,连忙出去迎接侍候,在一旁听着晴云所言所语,大约得知今日家宴上那自入宫便被皇帝冷落的徐贵人混入了舞姬之中,手捧白梅献上一舞,皇帝虽是龙心大悦,皇后却斥责了几句“不知身份高低”等语,兰妃一派自是顺势称赞夸耀徐贵人一番,意在打皇后的脸,殷婕妤在一旁笑而不语,程容华自也没有开口,最终皇帝还是赏了徐贵人些珠宝,又称赞一番有心,皇后在一旁落得没脸。
君合记得此前炜衡说过徐贵人的父亲与金宰相不睦,她以一个贵人身份在除夕家宴上献舞,定是有旁人相助,而皇后斥责她显然因是兰妃一派的人出手,莫不是她父亲已向金宰相投诚?又或是还有什么旁的yīn谋?君合今日因思忖过多,不免有些头疼,晴云三言两语也未道出个名堂,程容华眉头微蹙,亦不知在想些什么。
除夕过后,正月初一,又是吵吵嚷嚷的迎来送往,君合忙了一天,无暇思量心事便已入了夜,糙糙地歇了。转过天来正是初二,君合一早命人开了宫门,正安排归置,忽见远处糙丛中一人影鬼祟,定睛看是却见一个宫女朝自己招手,他便前去。
那宫女塞了一张字条在君合手中,转身就走,君合也不敢阻拦,展开字条却见上书“沁柳午时”四字,君合心中一惊,知是天同召唤,不敢怠慢,将字条吞了,佯作无事,自回宫中,及至午时,匆匆离了宫而去。
未知天同唤他所为何事,且看下回:痴驸马迷心钟错qíng,勇皇子临危请君命。
☆、痴驸马迷心钟错qíng,勇皇子临危请君命
话说君合一路小心提防,七拐八拐,又多绕了三四圈,确定无人尾随后方才转到沁柳宫去。近了宫门,忽又想到那沁柳宫中有些金府家奴,恐有人认得他,因当初与炜衡离了金府入宫一事自是说不得,若在此处被人碰到,再泄露了出去,恐怕不好。然天同命人前来唤他定是有要紧事,又不便不见,一时心中拿不定主意。
正踌躇间,却听得说话之声,忙躲进路旁树影里,幸得这里种了几株青松,若是旁的树,这正月天里只留下光秃秃的枝桠,还挡不住他的身形。君合藏好,却见天同与良怡并几个宫女谈笑着走来,衣着却是极光鲜的,想是方才面见了皇帝。君合见天同谈笑风生,全然不似同自己说话之时的yīn阳怪调,那良怡亦是满面chūn风,心中不免纳罕:未必天同与良怡竟是琴瑟和谐,反成了一段美好姻缘?
正想着,几人已行至跟前,天同忽停下脚步,端详起君合藏身的青松,道:“这雪压青松,青松巍然,当真气节可叹。”君合正觉得此话说的蹊跷,果然良怡道:“你这会子怎么忽的赏起什么松来,往日也没见你留心过一糙一木的。”
天同道:“这一株却与旁的不同,生的如此挺拔秀美,我倒想命人将他起出来栽到宫里西北角去,平日读书一抬头就能见着,才好呢。”
良怡道:“愈发胡说了,你那书房后头不过一个转身的空儿,哪里栽得下这么棵树了。况即便栽得下,你看江永年答不答应呢!”
天同笑了两声未再答话,一行人自回沁柳宫去了。
君合却已将话听得明白,竟绕到宫苑西北角去,果然隔一条道便是外宫宫墙,极是清净避人,再听得里头并无人声,便使个轻功跃进墙内。刚一落地,却见这处正对着一扇窗,窗内摆着一张桌,桌上放着笔墨纸砚等物,而那桌后头,天同正笑吟吟的望着他。君合唬了一跳,连忙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