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桓惊异于他的结论,但仔细想想,军中的确扩散范围最广,即使得到了严格的控制,但疫qíng仍旧不知不觉得扩散着。
“而且,末将刚刚得到消息,临近的几个兵营里也有人得了时疫,且只有军中有,贫民间并无流传。可见,疫qíng始于军中。”郭杨又道,“末将已经请元将军联系相邻的将领,隔离患者,并迅速找到其最近接触过的人,看看是否有共同点。”
“师父的意思是,疫qíng并非天灾,而是人祸?”锦桓敏锐的发现了郭杨话中的意思。这几日的确已经听到街头有童谣流传,道是皇上无德,引上天愤怒,降下天灾。锦桓当然不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而看如今的状况,定是有人刻意为之。
“季大哥在军中负责与临近军队间布防通讯之事。”锦桓对郭杨说道,“也许他知道些什么。”
郭杨点头,“这位季老弟做事细致,也许会发现什么也不一定,殿下可否他过来商讨一二。”
锦桓点点头,想令李元去请季宁,想想又止住了,只说亲自去找他。
便于郭杨同出了府邸。
然而当锦桓正准备出府时,守在外面的禁军来报,“百姓聚众闹事,已经围住了夏苑,请二皇子示下,是否驱赶。”
锦桓侧耳细听,果然听见门外不同于往日的人声鼎沸,全是义愤填膺之声。
“他们说什么?”锦桓问那来禀报的士兵。
“百姓说二皇子下令烧了他们亲人的遗体,不仁不义。疫qíng乃天降之灾,意在惩罚今上,藐视天
命…”后面的话,他似乎再也说不下去。
“说!”锦桓喝道,“赦你无罪。”
“说今上藐视天命,轼兄杀弟,陷害忠良。”
“啪嗒”一声,锦桓手中的折扇断成两截。
☆、失踪(上)
“殿下息怒,”郭杨按住锦桓的手,阻止他即刻就想冲出去的冲动,“这些话绝不是一些小民能说出来的,背后定有人主使,蓄意抹黑皇上,挑唆百姓。此人用心险恶,且在此时挑起争端,极有可能是梁国来的势力所为。”郭杨提醒道,他是跟着夏文轩一步步走上来的,这些抹黑之语也不是第一次听了,“殿下此刻绝不能自乱阵脚,而是要想办法找出背后的主使之人。”
郭杨的劝说起了作用,锦桓放下握住剑柄的手,努力平复着起伏的胸膛。若这些话都是子虚乌有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流言半真半假,极尽抹黑之能事,最是诛心。“外面有多少人?领头的是谁?”锦桓问那个进来汇报的禁军。
“回殿下,大概千余人,正有越来越多的趋势。领头的是几家刚刚因时疫死过家人的。”那军士禀报道。
这次时疫扩散速度太快,不过大半个月,军中和民间有记录的死亡人数已经过万。初到时,为了快速处理未埋的病故尸体,尽可能截断时疫的蔓延,锦桓曾为了推进进程,用火烧过一部分已经腐烂不堪的尸体,以免其中的疫毒祸害他人。
如此雷霆手段,虽然加速了尸体的处置,抑制疫毒蔓延,但到底太过惊世骇俗,引起了不少民愤。
当时郭杨就提醒过他,但是明哲保身不是他需要的,他要的是尽快解决时疫的侵扰,令夏文轩无后顾之忧。
所以他一边平凡进出疫区,与患者及家属沟通,尽可能以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另一边雷霆手段,尽可能截断疫毒蔓延的可能。这样双管齐下,的确效果显著。
“我虽烧了一部分人,但也基本征得了家属的同意,包括隔离措施,也征得了大部分人的同意,不该有如此民怨鼎沸之事。”锦桓边想边说道。
郭杨这几日一直贴身跟着锦桓,是亲眼看着他风里来雨里去的,往日娇生惯养的小皇子,如今天天如贩夫走卒,流民病人打jiāo道,殚jīng竭虑,迅速瘦了一圈。
正在锦桓沉思的当口,李元快步从后面走过来,躬身道:“殿下,季将军求见。”
锦桓与郭杨对视一眼,如今夏苑被团团围住,他是如何进来的?
夏文轩坐在御案前,案上放着数篇奏章,都是弹劾二皇子锦桓,在洛安治理疫qíng不力,激起民愤,陷圣上于不义,要求严惩的。夏文轩狠狠将正在看的一篇掷到案上,周围服侍的宫人全都悄悄跪下,敛气凝神,生怕在皇上盛怒时触了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