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是上官家的老侯爷和老夫人,还有你的亲生父母。是朕授意吴崇禧立的牌位。你的父亲是上官老侯爷唯一的嫡子,出生起就被册为世子,成年后承了爵位,娶了你母亲后生下你。你的母亲出生不高,但家中世代耽美书斋,听太傅说她是一位蕙质兰心的女子,你与她长得很像。朕没有见过她,不过你的勤学好问与聪敏善思大约是像她。”夏文轩缓缓道来,说着锦桓从未听过的自己的身世。
“那他们,为什么…锦桓会被放在苏家门口?”锦桓见夏文轩没有因为他提这件事qíng而动气,便小心翼翼地又问上几句。
夏文轩:“因为上官家出事了。吴太傅早就料到,所以提前把尚在襁褓的你带走,为上官家保留了一丝血脉。”
“通敌卖国?”
夏文轩抱紧了锦桓:“是,先帝下令要当时还是皇子的朕彻查此事。最后,上官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朕的二皇兄曾是太子,也因上官家是他母妃的母家而遭难,被贬为庶人。不久就自尽了。”
这些事qíng锦桓多少知道一些,毕竟这桩大案就发生在夏文轩登基之前不久,即使被明令不可再议,仍时不时会听见一些相关的。比如说,皇上夺嫡不择手段,蓄意通过此事将兄长拉下马,取而代之。
甚至,有人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皇上主使的,上官家是被冤枉的。
锦桓从来对这些流言置之不理,只是没想到这些人跟自己还有着亲缘关系。
“锦桓。”黑暗中,夏文轩掰过他的肩膀与他对视,“这些话朕从未对旁人说过。但是,如果朕说上官家罪不至此,当年的一切都有朕的推波助澜,你会恨朕吗?”
夏文轩这一生中从未如此紧张,即使当年步步为营,处心积虑夺取那至尊之位时都不曾。
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手无缚jī之力的幼年,所有的脆弱尽数呈现在锦桓面前,等待他最后的宣判。
“不会!”锦桓没有让他等太久,很快就做出了回答。
夏文轩没有觉得松口气,只是笑了,他摸摸锦桓的脸,拂去他的眼泪,“不要哭,你听皇伯伯说完。这些年朕一直照顾你,你也依赖朕,很多事qíng可能一时想不明白。朕不希望你将来后悔,所以不用急着说答案,好好考虑后再回答朕。你只需记得,不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朕都会尽到自己的责任,好好照顾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夏文轩已经去上朝了。锦桓从chuáng上爬起来,李元早就带着人在外面候着,一听到动静立刻鱼贯而入,伺候他穿衣梳洗。
“我自己来吧。”李元准备帮他穿衣的时候,锦桓阻止他,自己套上衣服。
“二皇子,今天太傅身体好了,您去太学上课吗?”李元又问,让宫女端来梳洗的热水和毛巾,供锦桓使用。
锦桓漱了口,用牙粉清洁好牙齿,又把毛巾拧gān给自己擦了把脸后道:“去,你派人去转告太傅,我用完早膳就过去。”
“是。”李元带着人退下,到外面去张罗早膳了。
锦桓带着重重心事来到太学的时候吴崇禧已经等候多时。
“太傅。”锦桓乖巧地向吴崇禧行了个学生见老师的礼,自从锦礼出征、惜兰远嫁之后,这里的学生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殿下坐吧。”吴崇禧道。
锦桓坐定,吴崇禧清了清嗓子准备讲课,被锦桓打断:“太傅,今天能不能教学生一些本朝的历史?”
吴崇禧放下书本,和蔼地看向锦桓:“殿下想知道什么?”
“锦桓想知道那天您跟皇伯伯说的事qíng。”锦桓双手jiāo叠放在桌上,抬头看着吴崇禧,“锦桓很好奇,当年上官家是如何败落的。”
吴崇禧捋胡子的手顿了一顿,眼睛里似有qíng绪流露,然而很快被他压制住,平静地问道:“如殿下所致,上官家通敌卖国,被先帝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太傅知道锦桓要问的不是这个,锦桓想知道真实的qíng况。”锦桓还是坐着,固执地盯着吴崇禧,略带期待地看着他。
吴崇禧想了想:“好吧。你即是上官家的后人要知道也无妨,只是你听完后若对皇上起了不轨之心,别怪老夫不念我们的师生qíng分。”他最后几句话是一字一句对锦桓说的,眼睛眯起,如鹰一般锐利地bī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