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神的午后_作者:于睫(5)

2016-12-27 于睫

  他黑亮的眼睛怔怔地看着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就要撩我睡衣的下摆,“是早上撞的吧?我看看。”

  我扭动身子挣扎着,躲避着他的手,“看他妈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马潇潇跑过来大呼小叫:“怎么了?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别动手。”这个笨蛋以为我们在打架。

  我张嘴想解释,一不留神,衣服后襟被齐歌掀开。齐歌和马潇潇都愣住了。

  “铁、砂、掌?”马潇潇轻轻地说,一脸的匪夷所思。

  我和齐歌哑然失笑。

  “铁你个头!”齐歌一拳打在马潇潇肩上,“红花油呢?”

  “哦!”马潇潇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齐歌揪着我的衣领把我拖到他的下铺,不由分说把我按趴在chuáng上。

  “昨天你用的红花油呢?”马潇潇推了推趴在上铺戴着耳塞,闭眼听小曲的孙琛。

  孙琛眼睛一亮,举着一瓶红花油从上铺爬下来,探头探脑的问:“谁?谁又滑倒了?”

  看到趴卧在齐歌chuáng上可怜巴巴的我,他弯下腰把红花油塞进我手里,无比同qíng地说:“是你呀?怎么跟我一样倒霉?真他妈该找院长投诉去!”

  “找院长投诉?”我莫明其妙,把红花油放到鼻子前闻了闻,忙调转头。

  “于睫不是洗澡时摔的,是我今天早上撞的!”齐歌从我手里夺过红花油,拧开盖子。

  “他不是,我是!浴室不舍得用防滑地砖,老子的屁股都摔成八瓣儿了!”孙琛不依不饶地嘟囔着爬回上铺。

  齐歌往手上倒了一点儿红花油,伸出另一只手撩我的衣服。我脸一红,回手抓住他的手腕,“算了,我受不了这味道。”

  “不行,受不了也得闻!”他晃着手臂想把我的手甩开。

  我抓着他的手腕不放,小声说:“那我自己来。”

  “嗬!还跟我端架子。当我愿意侍候你?我这是将功补过,省得你以后讹诈我。”

  他用手背打了一下我的后脑勺,低吼:“趴好!”接着,一包绿沙龙抛到我的脸侧。凑到鼻端,清凉的薄荷味掩盖了红花油的药味。

  他的手掌碰触到我的皮肤时,我抖了一下,感到双颊如着火般热呼呼的。真是莫名其妙。

  “别动!”他低声呵斥。

  我掩饰地骂:“你他妈轻点儿!”

  开学第二周的星期四,马潇潇收到学校的催费通知。学校规定,第一周不能jiāo学费的要以书面形式请求延至第二周,逾第二周不缴费的将被注销学籍。

  我们寝室的三个人当晚和马潇潇谈了一次。qiáng行bī问下得知他父母早逝,姐姐正在亲戚处筹款,目前还差两千元。齐歌建议我们陪他等到星期五,到时候如果她姐姐来电话说不行,我们三个人可以帮他垫上。

  齐歌不容拒绝地对马潇潇说:“打欠条、加利息,你自己决定。”

  星期五,马潇潇下了早课就直奔寝室,一直坐在电话机前苦等,连午饭都是孙琛从食堂打包带回来的。

  下午孙琛有课,我和齐歌陪着马潇潇等电话。隔壁寝室作曲指挥系的肖小卫来串门,坐在书桌前翻孙琛的《汽车时代》,我躺在上铺听老师布置的指定曲目,齐歌钻到chuáng底下寻找失踪的袜子。

  马潇潇进洗手间的时候电话铃响了,离话机最近的肖小卫顺手接了起来:“你好,这里是叮咚叮咚服务中心。异xing按摩请按1,特殊服务请……”

  “哎哟!”肖小卫在笑声中突然大叫一声,手里的电话摔在地上。

  原来,齐歌等不及爬出来,从chuáng底下伸腿踢了他一脚。

  马潇潇提着裤子跑出来:“是找我的吗?”

  肖小卫揉着膝盖笑着说:“不知道。我没说完他就挂断了。”

  齐歌又飞起一脚踢在他另一条腿上,肖小卫变了脸……

  我从上铺跳下来,伸臂站在两人中间对肖小卫说:“别……”刚说了一个字,眼前一暗,颧骨上已重重的挨了一拳。

  我保持着原来的站姿面对肖小卫,以一副冷静的主和派嘴脸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别动手。公寓管理员正在这层检查卫生。”校规里对打架的处罚是开除,这曾引起每个一年级男生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