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晟蹲下问道:“你懿哥哥没买给你吗?”
小宝很懂事的说道:“懿哥哥还要看护弟弟妹妹,小宝乖,不添事。”
安晟望了眼子懿,子懿站在原地垂目望地。“福伯李婶呢?”
小宝立即回道:“带着其他弟弟妹妹在别处玩。”
安晟笑笑,掏出一锭银子塞在小宝手里,唤道:“冷究,带孩子们买泥人去。”
冷究随王爷出现在福宅的次数多了,即使总是一副冷冰冰的表qíng,孩子们也不惧怕了。而且小孩子多是好哄的,一颗糖一个小玩意他们就可以开心很久,骗走都没问题。子懿怀中的孩子听到也立即从子懿身上滑了下来生怕没他的份似得,大伙拥过去扯着冷究,指着不远处的泥人摊高兴的呼道:“冻人叔叔,快走,这边这边!”
冷究带着孩子们走远,这街上除了子懿和安晟便是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欢笑嬉戏。
两人静默片刻后,安晟道:“有些晚,懿儿饿不饿?”
子懿摇摇头,可安晟还是自顾自的往街角一家卖面的小铺子里走去,子懿跟在了安晟身后。
“老店家来碗面和馄饨。”安晟寻了张空桌坐了下来,示意子懿也坐。
稍等了一会老店家就将馄饨和面依次端了上来,老店家笑容可掬:“客官,您的面和馄饨。今个怎么没跟其他将军们来?嗨,人老了记xing不好,今个元上节,都在阖家团圆呢。这是令公子吧,长得好生俊俏!果然是父子,真像你。”安晟颔首微笑,那老店家又毫无序的唠叨了几句才走开。
安晟从桌上的竹筒取出筷子道:“这老店家原是我军中的一位老将士,在二十年前……战争中失去了一只手,后来便在这开了家面铺。我与部下常来吃面,他这握刀的手改成煮面生涩得很,开始的时候很难吃。这个人脾xing又傲,即使没了只手也不肯接受我们救济,我们便只能结队来帮衬他的生意。这些年这面的味道越来越好,他的年纪也越来越大,记xing越来越差,有的时候还记得我这个王爷,有的时候不记得我是谁却记得我经常跟几个将军来吃面……”
看子懿盯着馄饨眨了眨眼,安晟有些怅然的笑道:“天寒,快些吃,不然要冷了。这馄饨清淡,可味道也不错。”
子懿这才执起勺子静静的吃了起来。
夜色深沉,即使已chūn,依然寒如冬,地上的积雪也没有一点要化的现象。安晟在榻上睁眼望着chuáng顶上的勾花,莫名心悸。起身下榻自己披了件狐氅,推门而出,顿了下步子,转首看了眼廊檐下的那根柱子,才再次启步。
阶梯下,他仿佛还能看到那年跪在冰冷的地上,阶梯下是被他打落的瓷瓶,和染黑白雪的毒药。
甚至他抬眼就能再看到那树下悬着浴血的身子,如梦魇一直纠缠。
安晟眼神复杂而闪烁,呼吸都困难了些。
地牢yīn寒湿冷,牟直的手在火盆上烤着,这大半夜的安晟突然出现,牟直吓得差点把铁架上的火盆掀翻。“王爷,你又来做甚?”
安晟威严的脸上因无法入眠而显得有些疲惫:“陆牢头葬在哪里?”
如果这是唯一一个曾经对子懿好的人,那么即使这人已经去世了他也想要报答。
牟直努努嘴,这问题他肯定不知道,毕竟他是陆牢头走了才接手的。“这个问题……王爷,我找上回那个老狱卒来你再问吧。”
安晟点头,坐在了牟直刚在的凳子上,地牢的寒气仿佛从四面八方透出来一般,他拢了拢了狐氅,抬手也靠近火盆取暖。
那个老狱卒很快就来到了安晟的面前并行了跪礼,安晟让他起来回话,老狱卒才起了身稍侧一步卑躬立在一旁。
安晟深深的望入火盆中跳跃的焰火中,不耐其烦的问道:“陆牢头死后葬在何处?”
老狱卒规矩答道:“小人不知。”
安晟单边挑眉抬眸看向老狱卒,“陆牢头并无亲人,能送他的除了你们……”话未说完,安晟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时间陷在记忆中苦苦搜寻。
老狱卒看安晟久久不言,担心安晟不高兴,这才徐徐道来:“当年陆牢头病重……我们这些下人下奴早已卖身王府,要请大夫都需请示管事或主子。”老狱卒没念过什么书,怕自己说错话惹安晟不悦,一直想着该如何去说,话语间又慢了许多。“那会儿全府的人多少都知晓陆牢头对……对四公子多有照顾,我们请示了府中管事,管事谁的都准,唯独不准陆牢头请大夫,也不准他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