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一个活在过去和回忆里的人,也不是执着过往的人,可再忆起还是压得他无法呼吸。
子懿将编好的织鸟轻轻的放在huáng土堆前。
“子懿过些日子让人来替陆叔整理一下。”子懿浅笑道:“子懿很好,陆叔不必担心。”
直至薄暮冥冥,子懿才起了身,他的衣衫与发微湿,此刻已觉得寒凉。
雨虽停可天边依然是重重灰色密云,yīn暗的天色让深山萧林中显得yīn郁沉沉,可那灰暗的天际却微微泛着光。
柔和的光,被雨洗涤得澄清又有些缥缈。
第143章
秋高气慡,天边只有几缕纱云,日头暖而不热,子懿倚坐在水榭栏杆上晒太阳。到了午时,日头中天,他陪孩子们吃过饭,便让人搬了卧榻,置于自个院中,取了本医书躺在上头慢慢读。
没看一会子懿便觉得有些困倦了,他放下书卷,却坐了起来。起身拢了拢微微敞开的衣襟,出了府。
街道熙攘,人们三三两两,说说笑笑,让都城繁盛热闹,路旁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茶坊酒肆座无虚席,牛车马车川流不息,仿佛一年前那场如地狱烈火的灾难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让人遗忘。
茶楼上,雅间内,尧宜铮一手拿着棋谱,一手照着棋谱摆着棋子,似乎沉迷其中乐不思蜀,对面身着月牙白袍的子懿坐下了都未察觉。
子懿也不在意,自己倒了杯茶水,润了下嘴,秋日有些gān燥。
“啧,这残局真搞不懂。”尧宜铮皱着眉头认真的看着手中的棋谱,他一个江湖làng子一生手中只握三尺长剑,何曾像那些个文人一般品茶做诗,下棋弹琴。
子懿似笑非笑道:“尧阁主何时有此闲qíng雅致在这儿研究棋谱?”
尧宜铮这才将埋进棋谱里的头抬了起来,立即凑过子懿身边,将棋谱摆在子懿面前,烦躁道:“这局怎么破?”
子懿含着笑意垂眸看了眼,好笑道:“子懿棋艺不湛,尧阁主可以到隔壁雅间问问那些文人才子。”
尧宜铮悻悻的将本子收了回来,合上丢在了一边:“我也就是无聊玩玩,不过看懂了些门道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子懿笑意更深,举起茶盏抿了口。
尧宜铮抓了个桌上的瓜果啃了起来,转头望了眼窗外的大道上,嘴里边嚼边道:“这余测文来书说,刘夫人今日便到宇都,等了这么久也没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许是脚程慢了些。”
尧宜铮吊儿郎当的站在窗边,道:“其实公子不必亲自见她,毕竟是四公子有恩于她。”
子懿轻笑:“我覆她国,却留了她xing命,你却说我有恩于她。”
尧宜铮觉得嘴里吃不出味道了,将剩下的半个果子扔回了盘子里,道:“四公子,留了一个不想死的人的xing命,于她不是恩?”
子懿那双眸子淡如水,不露一丝qíng绪:“杀伐屠戮,哪里有什么是对的。”
尧宜铮不知该说些什么,突然想起了安泽恒已平反的事。“我道四公子xing子寡淡凉薄,平时总是不显声露色,可不想四公子还是心,最后二皇子能平冤,尧宜铮感激不尽。”
子懿笑了笑,道:“尧宜铮?”
“属下在。”子懿的笑让尧宜铮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子懿悠悠品着茶,“子懿做的,理所应当。”
且不说是被陷害冤枉,就说安泽恒待他的这些年,也理应让他为安泽恒做些事。
那桌上的棋盘上还摆着尧宜铮方才照着棋谱摆的棋局,子懿无事便在那研究了起来,尧宜铮则站窗旁望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不想打扰子懿。
子懿捻着棋子头也不抬道:“将那本名册烧了。”
尧宜铮惊讶的回头看着子懿,那册子上的名单全是二皇子的心血。起初的那几年,二皇子才起步有多难他亲眼所见的,虽然用了许多不齿的手段,但那时候真的没有办法。当时每一步都走得很艰辛,直到势力起来了,能制衡了才稍好了些。
仿佛看穿了尧宜铮的想法,子懿话语淡淡面上却有些凝重道:“那本名册留下来是祸患。”
尧宜铮何尝不知,那些册子上的人基本互不认识,若是册子遗失被有心人得到,且不说后果如何,只怕那些册子上的人都要遭殃。毕竟那些官员并不是什么作恶多端的人,更何况那些势力本就是为了给二皇子平反备的,实在没必要受这个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