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旌旗翻飞,安晟稳骑鞍马领着大军入了城。路过子懿时他瞥了一眼子懿,子懿低首敛目,神态是以往的恭敬卑谦,跪姿依旧标准。子懿垂首目光所及只到马腿上,所以他看不见安晟看他的寒冷眼神中含杂着难以言明的qíng愫。
“随候。”冷冷丢下两字安晟便不再看他径直驾马前行。
子懿深拜回道:“是。”
子懿起身时有些缓,李斯瞿看子懿脸色似乎又白了些,在马上俯身低问:“可是又受了伤?”子懿轻笑,摇头道:“没有。”只是刚才体内突然一瞬间涌上股似压扎般的疼痛罢了。子懿想了会又问道:“李将军,三王子现可好?”
李斯瞿点头回道:“回来时中了点瘴气,王爷留他在邙城休养了。”安子徵突然归营时他可记得王爷略有吃惊的样子,眼里有高兴竟也有担忧,他并不明白王爷担忧什么,后来才知道应该是三王子中了瘴气令王爷担忧了吧。李斯瞿想着又替子懿不平了起来,不过好在现在子懿也未见受伤。
所有将领都尾随着安晟进入了幕府内齐议下一步如何攻打宁城。子懿自觉的守立在了门外,他既不是将军也不是谋士不该入内。
子懿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倾耳细细聆听,似乎公务有些多,估计一时半会也不能结束,子懿大了胆子倚坐在边上小憩。
待商论结束众人退出去后,安晟一手搭在颈项后疲惫的左右摆晃了一下,踱至桌案前坐下呷了口茶才习惯xing唤子懿进来。只是喊了几声居然没有人应答,这使得安晟有些恼,起身行出门外,在一旁瞧见了子懿。
子懿随意坐在不碍地的门边,一手搭在膝上姿势有些恣意,头有些微偏似乎睡着了。安晟蹲下身来与子懿齐平,子懿睡着的样子清轻恬淡,长睫在下眼睑上盖出一片密影显得整张脸柔和乖顺,垂下的几缕黑发落在肩头却多了几分优凉。安晟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子懿,没有斥喝亦没有怒骂。
等子懿再开眼的时候他着实吓了一跳,昏暗的天色下王爷表qíng不明的蹲在他面前。子懿心里无奈叹息,一向浅眠的他居然没有发现王爷靠近,自己应是就这样晕过去了。不敢再多想子懿立即规矩跪好,额前的细汗不知是不是被吓出来的。
“睡够了吗?”低沉的语气不带任何感qíng。
子懿神色微微变了变随即俯身跪拜道:“请王爷责罚。”
安晟望着子懿沉思了片刻,才站起身来道:“进来。”说罢便转身入内,子懿不敢怠慢也赶紧起身紧随着安晟入内。
安晟落座,脸上是一贯的威严庄重,子懿则规矩的跪在了安晟三步外。子懿跪好后便低头望着地上,周围很静只有他与王爷的气息,安晟呼吸平稳不似生气,子懿心下不禁有些疑惑。
安晟心里百思,想问一些让他疑惑的问题,可是一开口习惯xing的问起子懿看法:“宁城是座大城,粮糙盈盛,更有宽深护城河围绕……”简单说明后安晟便不再继续,他相信子懿懂得他的意思。
“宁城虽可坚守,但兵败云岩退守宁城,军队士气低落,昨夜已是大乱,怨声四起。这是战机,兵贵神速,只要趁敌乱畏乘虚而入便可溃败燕军。可兵分六路挺进宁城,主攻南门,侧击东西门。”子懿声音平稳认真,没有丝毫迟疑便点出了重点说出方案。
安晟有些满意的继续问道:“哦?留北门何意?”
“不可围死,燕军此刻虽乱兵马却是不少,bī急了与我们决一死战反而不利。可在北门道上分段设伏逐节击败。”说完子懿只觉得身体异常疼痛,内脏如有毒蛇在内盘缠翻搅啃噬,子懿抿了抿唇,额上很快冒出了冷汗,脸色瞬间又苍白几分。
安晟微颔首这也是他早已想好的。
安晟不说话气氛又沉下去了几分,看着子懿依旧低着头,安晟挑起眉梢不屑的问道:“为什么要回来,嗯?”只要不私自放走安子徵用以换解药,他便可待在邵可微身边。不过那又怎样,他要灭了燕国是势在必行的。
子懿困惑疑迷,但还是平静的回道:“属下姓安,是夏国人,属下定不避斧钺,誓死追随王爷,为大夏廓清环宇,平定天下。”子懿抬起头直视安晟道:“于此起誓,生死不渝。”剧痛让他压抑着有些紊乱的呼吸使得声线有些颤,可说出来的话语还是镇静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