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晟微微蹙眉端起案上的茶水啜了一口。
子懿说完复又低下头去,思虑了一下再开口话已不连贯,可是听起来却更像是说话有些迟疑:“王爷……福宅的孩子……”
“嗯?他们怎么了?”这个话说得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后语的,怎么突然问到那些遗孤?
子懿细听安晟的语气,心里舒了口气,话果然不是王爷说的。但转念却是想那个偏将张变是不是需要防着,不知他是是谁的人,为何要用王爷的口说福宅的孩子,这是离间试探还是单纯想要他帮忙?
子懿本想告知安晟这件事,可神智却是被一阵阵钻心的剧痛覆盖。毒发了?闪过这个认知后疼痛使得子懿眼前一片黑蒙的身体也有些颤抖起来。
没有回话,安晟也懒得计较,就当子懿离得久了有些惦念。只是今日他实在是失态了,从这幕府踏出去的将士怕是都看到了,安晟望着敞开的大堂,堂外是林立的甲士。安晟脸色深长沉肃一边考量一边步至墙边的兵栏前取了根鞭子。
虽是很疼但安晟的话子懿还是听得清楚,“命你随候,你却酣眠?”边说边甩了一空鞭,凌厉一鞭声含着警示的意味。
身后的鞭声多少拉回子懿一些神智,子懿规矩回道:“请王爷责罚。”于是勉力跪直褪去了上衣,衣衫垂落腰间,露出虽不是十分健硕的上身,但线条依旧匀称流畅,肌理分明的身体。子懿努力维持跪直垂首静待。
安晟持鞭看了一眼子懿的背脊,之前的鞭伤在雪莲的功效下迅速愈合了,只余满背鳞次栉比的条条青紫。
虽然毒发了,可是乌天葵并不是立即毙命,疼痛感可以一直持续一天一夜,反正都是死,大部分死士只会选择战死,若活下来也会自尽,痛不yù生没人愿意尝试。子懿的冷汗从肌肤上冒了出来,顺着背脊蜿蜒而下,还伴着极力抑制的沉重呼吸和身子的颤抖。
第39章
安晟紧蹙眉头,受了内伤?安晟将鞭身曲起点了点子懿的肩背问道:“昨夜受伤了?”
子懿深吸了口气,qiáng忍着体内翻腾涌动的锐刺绞痛回道:“没有……”昨夜燕军仓惶撤兵,他只是与那些将士守着城门而已,并没有太多争斗。
难道是害怕吗?就算离开了五天,就算在邵可微那过得再好,也不至于变化如此之大。毒发吗?他给子懿服毒是七天前,理应还有二十三天才会发作。安晟隐隐觉得不对,莫名开口问道:“疼?”
子懿身子一震,呼吸都停了一瞬,但立刻便恢复了。
疼?
疼。他微微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
当张变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云岩关守不住了,不论他是否帮夏国,或者说他就是帮着燕国也没关系,王爷并没有把他算进攻破云岩关的棋子里,从头至尾他不过是为了保三子的命而存在的。按王爷的计划应是安子徵假扮成功,再出其不意与混进燕营的将士们一同火烧城门,王爷肯拼亦有胆识下得了狠手,更重要的是,王爷有满腔的仇愤。
当时张变试探他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所以在张变观察他的时候他没显示出任何qíng绪,至少他不明白张变想要知道什么,是谁的人,有没有恶意。
子懿苦笑,真是越疼越清醒,这个痛不yù生连晕过去都不行,每当他仿佛要坠入黑暗时又会在撕心裂肺的痛楚中醒来,他只得努力维持跪姿断断续续的想点事。
若是可以……他想尽力保下母亲,王爷曾说过对于燕国他会赦免无辜的人,但剩下的王爷要他们血债血偿。燕国如今已是外qiáng中gān,连年穷兵黩武已是民怨四起,怨声载道,王爷有能力灭了燕国。
子懿的下颔便被安晟用鞭梢挑起,安晟看着这张俊秀的脸一惊,子懿双目已无焦距,满脸的冷汗冲洗着唇边溢出的一缕缕血线,顺着好看的下颔一滴滴落在了地上。本是震惊随即就转成了震怒,安晟反手一巴掌煽在了子懿的脸上,力道说不得非常大但子懿还是直接倒在了地上。
安晟呼吸间似乎喷洒出来的都是怒气,他俯瞰着地上的子懿,弃了鞭子抬手揉了揉颞颥处,从桌案上的一个细致锦盒中取了装着荇芷的瓷瓶。
怎么这么早就毒发?安晟疑惑间闪过了在王府用乌天葵试探的那夜,这么说按时间推算也是该毒发了,这次子懿回来是为了解药吗,那为何要放了安子徵?如果昨夜他的部下没有火烧城门他们没有夺下云岩关,或者安子懿不回夏军……太多疑惑安晟qiáng迫自己冷静的闭上双目,只是攥着拳的手紧得指节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