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着这人这般xing子,庐景张了口,半晌无言。只得替他拢了被,看他无力抗拒,又伸手去探他身上,只觉手下衣物皆被汗湿,他扣在腹上的手也是冰凉透骨,只有掌下腹部不同方才冰冷,竟是炙热滚烫一片。一时不再说话,默默的替他揉按。
未料到这疼痛难耐如此。暄王虽咬住嘴唇勉qiáng自己不曾出声呻吟。身子却不受他控制。腹痛袭来时,仍然忍不住辗转着蜷成一团。
仿佛腹中一团血ròu也有知觉,知这人心狠不要自己,总不肯轻易落下。虽受药力驱使将堕,偏要在他腹中挣扎翻腾。爆开阵阵bào烈痛楚,生生折磨不休。
暄王眉目惨白,一手紧紧压住下腹。药力渐渐全然发散开来,一时仿佛腑脏里一锅沸油四下游走。整个腹腔都是虚虚实实火烧般炙痛,合着下腹的绞痛搅在一处,更加疼痛难受。如此痛上些时候,撒裂般绞痛慢慢凝成一团。伴着些针刺样的痛楚,定定的只在小腹处纠结作乱,痛楚反而更剧烈了许多。仿佛由那处疼痛又生出无数只刀样的手,要把他腑脏搅碎才肯甘休。手下不由得加力,恨不能把那痛压碎。
如此辗转痛了半夜,胎儿方才落下。
第二日自然称病上不得早朝,皇上头晚来看过,知他不适,也不曾深究。旨意却真是下来的。
暄王爷筋疲力尽的昏睡了半夜。习惯使然,倒能在晨时睡过来,打点着jīng神把一应事宜吩咐了人去应对,方才又接着仄仄睡去。只看得庐景摇头,暄王爷不愿他人得知,庐景也自不放心,如此就同内御里通报一声,留在府上。
暄王爷睡得昏昏沉沉,庐景就留在一旁静静看书赏画,见王爷那些字画里倒是有不少好的,无趣时便想想要怎样寻个借口同他讨要过来。一边又开些温补的药膳,等炖好了送上来,便把王爷闹醒起来哄着骗着吃些。只恨这几日太短,若真十日后便走,当真缓不过来。最可恼那人吩咐幕僚做事,也吩咐了把每日大小事务呈报上来。晚间再睡来时竟是qiáng打着jīng神要看过一遍方休。
庐景那里劝得住,偏不敢拿他如何。只得在饮食里再多花心思小心料理。好在他对医食倒不推拒,这才叫庐景解了口气。
只是如此一来,纵是庐景全力施为,仍是收效不大。暄王爷睡到第三日上,略见些jīng神。只是脸色依然看不出什么血色来。庐景却知他素来使qiáng的xing,那番jīng神多半也是qiáng撑着。
庐景看看日头将落,眼巴巴看着这一日又要过去。不由大是愁苦十天后的并凉如何成行。一时捧着再好的字画也是看不下去。
他正在这烧了尾巴似的团团转。外头有人恭声禀道:“王爷!”
第8章
又是呈报!看看那人似乎未醒。庐景叹口气轻轻迎出门去。一见果然。只是那人递了几份简报却不肯走。又低声道:“王爷!”
庐景正要让他住口,却听得里头暄王爷低声平平地道:“进来说话。”
庐景才一怔,那人闻言,向他一点头示意,躬身进去了。
左右拦不得,想了想定是有必得当面禀告之事。庐景只得由他,却不便近前听二人说话,只能如那日皇帝一般,远远的绕到书架一头去。
暄王爷已经起身,在chuáng头靠着。脸上虽淡静得看不出分毫思绪,苍白的气色却掩不过去。
来人略一迟疑,仍是恭恭敬敬递上了折子,低声道:“昨夜煖照同太常寺卿贺浍起了些个争执,去并凉抚慰的人只怕要换人。”
“怎么?”暄王爷坐了起来,淡淡问道。
“似乎是喝花酒时起了些口角争执,事倒不大,但被捉着这个把柄,又是这关系到皇家体面的差事,总不好还用他。”这名幕僚跟了他多年,说话间也只择要紧的,甚是平衡利落。
庐景想想这些个臣子殿上都人模人样,私底下倒也会闹出些这么个事。不由一笑。
来人随即看他一眼,却不作什么神色,又向暄王爷说起正事:“王爷明日可要上朝?”
暄王爷淡着脸想了想,只是道。“知道了。”
幕僚告退下去。暄王侧个身依旧躺下。庐景缓缓过来问他:“明日当真要上朝去?”
“明早再说吧。”暄王合着眼,依旧没个明话。“圣旨才下,只怕就有人猜嫉皇上是想削些兵权,其中是个明褒暗贬的意思。这又连着两三日告病,倒像是我有些个不满,该是想成什么的都有了。煖照这事出在当口上,倒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