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呆,你能答应我吗?”闵筝云看着我。
“能啊,”我听到自己如是说。
那夜,闵筝云大约是挑灯夜战了,看那些折子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看完的。因此,他先催了我去睡了。
我在chuáng上坐了一会儿,就觉得睡意有些上来了。
眼皮子有些粘涩,心头有些茫茫然起来。
北海殿……北海殿……
似曾在哪里听过一样,为何就是想不起来呢。
难道是前世里,又或者是前夜里一场梦?
那北海殿,究竟有怎么样的渊源在等着我……
迷迷糊糊间,竟然也睡着了。
梦中,仿佛听见祖母在叫我的名字……一时间,又听见闹哄哄,仿佛在自己家里……然后,突然又冷清了……
然后仿佛一个声音恨恨地念了一声……赵小猪……
是在叫我吗……却犹不知自己在梦中笑了……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我趿了鞋,穿好了衣服,跑去闵筝云书房,透过门fèng看了一眼。果然,这人通宵达旦,如今就那么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脱下外袍,才要盖在他身上。
手上的动作不由地一顿……此qíng此景,总像是在哪里发生过了。
这样的熟悉,却回想不起来。
也罢……我将袍子顺手盖了上去,想不起来也就想不起来,大约有些事qíng,就不该想起来。
轻手轻脚地又溜出书房,抓住了闵家一个还算面熟的小厮。
“二、二爷?”那小厮被我吓得不轻,“二爷有什么吩咐?”
“你叫什么?”我张嘴就问。
“回二爷,”那小厮乖乖地道,“我叫侍书。”
这回换我一愣,跟我家那蠢奴才居然一模一样的名啊,真是缘分。
“侍书啊,”只是叫出口,还是有些别扭,“这出了闵府,四围地界里你可熟悉啊?”
说完,我巴巴地看着他。
“怎地不熟,”那新侍书一点头,“奴才整日介就在这府里府外的,这周围一片都熟悉的很。”
“熟悉就好,”我连连点头。
提溜着这奴才就出门了,乘着闵筝云还在睡,我出去晃一晃。
清早的前门街,晨雾缭绕,我带着新侍书,一路溜达,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看什么都觉得也好玩。
“侍书啊,”我一歪头,对身边的奴才道,“你说我是不是死过一回啊?怎么看这人世觉得处处新鲜呢?”
那新侍书本在闷头看耍猴,听我这样一问,忙忙地抬起了头。
只听他一本正经地说,“听少爷说,二爷你摔到头了。”
我一愣,眼角抽了抽,他就非要说得出来么。
我只好装作没听见,也一门心思地看耍猴。
看那猴子在地上前翻后跳的,旁边那耍猴戏的汉子卖力地吆喝着。
站着看了好久,才觉得看够了,使侍书在那铜锣里放下了几枚大钱,便继续往前走了。
一边走,一边还听见身后那耍猴戏的千恩万谢。
听在耳朵里都有些凄凉,人生在世,真是谁也不容易,我这边丰衣足食的还是抱怨无所事事,别人那里却是起早贪黑地讨生活。
讨生活……讨生活……若是我也生在了平常百姓家……
若是不得已也要讨生活,我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再往前走,白雾缭绕中,各种各样的铺子都摆了出来了。
我眼尖,一眼瞥见了那点心铺。
忙叫了新侍书上去,一看那笼屉里果然热腾腾的蒸着糖糕。
我叫新侍书掏铜板,自己搓了手,在那里等卖糖糕的包好了给我。
那买糖糕的将东西递给了我,突然开口道,“诶,又是这位小少爷啊,又给你娘子买糖糕啊。”
啊……我张大了嘴,这卖糖糕的有病吧。
我哪来的娘子……等等,这莫不是说的……闵筝云吧?
不是吧……拿过糖糕,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一口咽下去,却觉得有些闷。
拿着糖糕,一头吃,一头与新侍书回头走,走着,走着……路过一家当铺,当铺里出来个面皮白净模样机灵的少年,那少年看到我,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