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那是一定的啊,她没勇气去配合他的壮举。
可是……这个人偏偏是她最不敢得罪、不想失去的亲人。
她后知后觉地抬起头,闪躲的目光偷睨着姚寅的背影,他走得匆忙,没有再回头看,姚dàng暗暗松了口气。
当视线不经意地掠过他,捕捉到等候在门边的那道身影后,她面色倏地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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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起,整个钦云府里彷佛到处充斥着姚dàng的气息。即使她不在,那股无形的味道依旧浓得散不开。
即使是在他的屋子里,仍能感觉到她的无孔不入。架子上全是她扫dàng回来的书册,据说是书房摆不下了,挪了些过来。他甚至只需要扫一眼那些排列整齐的书册,便能联想到她当时半天花完他一个俸银时撒娇的模样。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指尖轻滑过书脊,随意地停在了某一本上,指节微曲,书册被随意地拉了出来。
——中庸。
书封上那两个打字赫然映入他的眼帘,苏步钦微诧地挑起眉端。没料到那个看起来完全没有文化修养的女人,竟然会买四书五经。又或者,她只是觉得这样摆着好看,以为待在书堆里就能沾些书卷气?
苏步钦没有多想,不经意地翻看了起来。
“……”跃然涌入眼底的画面和词句,让他脸色忽红忽白,如鲠在喉。
“中庸”什么时候会配这么香艳的cha图了?图中那对男女的姿势居然还是如此高难度的?!
“中庸”又什么时候起会有出现“想要?想要就喊出来”这类的对白了!
他半眯起眸子,把目光放到了架子上的其他书,才发现,每一本的书封上都中规中矩地写着“中庸”二字,唯一的不同点大概只是字体。
“兔相公,兔相公!”
吵吵嚷嚷的叫喊声无预警地传来,苏步钦还没来得及把书塞回架子上,它的主人就全然不顾礼数地破门而入。兴许是因为奔得太急,脸颊被熏得泛红,她喘着粗气顾不上先喝口凉茶定定神,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迫不及待想要说。
只是当那抹灵动的目光落在了苏步钦的手上后,明显地浮上了一层羞赧之色,“你……你你、你做什么随便动人家东西!不要看啦!这个东西不是你能看的……”
“过来。”他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看似无害地冲她招了招手。
声音很轻很柔,于姚dàng而言,像种蛊惑。她挪了挪步子,移到他跟前。望着她的动作,苏步钦只觉哭笑不得,“看小艳本到底是件多中庸的事?你需要一再在封皮上qiáng调?”
“才不是咧,那些封皮都是四哥写的,我的字哪有那么漂亮,我连中庸是什么都不知道。”四哥说这样就能在学府光明正大看了,卫夫人说不定还会夸她好学。
“是吗?”闻言,苏步钦牵qiáng地扬了扬嘴角,想笑,可脸部的线条却是僵的。
在听她若无其事说出这些话后,萦绕在他心头的是失落感,他赶不走吞不下,任由那种无奈感将自己淹没。曾信誓旦旦地以为,即使参与不了她的过去,至少来得及陪她当下。然而,她总是能无意识地让他领悟到,姚寅已经填满她的世界、她的记忆。
她的喜好他不明,她的习惯他不懂,似乎一早就该注定像个局外人去看她如何依赖她的四哥。
“哎呀,不说这个了。我有事要跟你说,你猜我今天看见谁了?”姚dàng丝毫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只心心念念着自己急匆匆跑回来连四哥都来不及等的原因。
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过是个他庸人自扰的小cha曲罢了……姚dàng的反应,让苏步钦涌出了这样的念头。也许在看她看来真的没什么,爹不疼她,那些兄弟姐妹以欺负她为乐,所以姚寅于她而言才会是不同的、特别重要的,正常qíng绪罢了,他该是无需介怀的。
苏步钦藏掩掉那些微酸心理,看她一脸大惊小怪的表qíng,同她开起了玩笑,“见鬼了?”
“讨厌,严肃点。”她嘟着嘴,被他那副完全不当回事的态度激怒了,伸出手用力掐了他下,“是王总管。”
边说,她的视线边被一旁案上的那盘糕点吸了去。眼前一亮,喉头动了几下。是丰裕楼的!那一团团白嫩糯软的东西,勾得她味蕾躁动,惋惜地想起了老掌柜端来的糕团,都没来得及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