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转身便走。
叶添愣在原地,思索半晌,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等等。”
“明天再说吧。”
容紫也不回头,径自离开,不一会便沉入了重重的夜暮之中。
***
阎立昏睡多日忽然醒来,滴水未进不说,反呕了一大口血出来。
宅邸上下忙活着,但谁都是心知肚明,阎立身子不中用了,便是醒了,怕也是难再康复。
阎雄匆匆赶来后,喝了一碗醒酒汤,眼珠子虽还暗红着,但已彻底清醒过来。
阎立靠在chuáng帐上,攒足了力气道:“……都下去。”
那些下人闻言,都散的gān净。
搁在一旁的浓黑药汁缓缓渗出了苦涩气味,阎立耸了耸鼻子,蹙眉开口。
气息较方才而言,稍稍平缓了些。
“听说……大平……来了使节?”
阎雄侧身坐在病榻,端了青釉药碗,chuī了chuī上面的热气,拿银匙缓慢搅动,“大哥,这可是件好事啊,先前我不是跟东南总督打了一仗么,未料那厮也是个没胆量的东西,竟给吓怕了,这不巴巴的送人上门,求咱们和解,说要同咱们封贡互市。”
“……封贡?”阎立不耐烦的推药碗,“那文书……你可见着了……”
“见了,是东南总督授意的公文,只说派那个叶添过来,商谈互市,不过就是个变相的招抚罢了。”阎雄舀了一勺汤药送到阎立唇边,“大哥,听说下人们说,打你醒来就没喝一口药,这可不成……”
“把……把……这玩意给老子……拿走!”
阎立气急,浑身战栗,挣扎着抬手,将面儿前的药连碗带勺打翻在地。
药汁溅了阎雄一靴面儿,自黑绒布料上殷下去,散出袅袅余热。
阎雄当下便黑了脸,“你这是做啥?我到gān了什么,让你这样不顺眼?”
阎立气的舌头都不利索,
懒得跟你争辩,只又问了一遍“……那人没带……皇上封贡互市的手谕?”
“没有,那使者光带了总督授意的公文来。”阎雄qiáng压了火,不去看他。
“……糊涂!”阎立颤声道,“没有封贡的手谕……哪里来的封贡互市?光凭那使者说……你就信……搞不好人不过是来探探你的……”
阎雄很是委屈,嗓音也跟着大了不少,“那人都来了好些个日子,这不是你一直卧病在chuáng,咱们又不好一直拖着他,我想着为兄分忧,才勉为其难招见了一下。这才吃了一顿饭,也未曾正经说过话,兴许到时候就将那封贡的手谕拿出来也不一定。”
阎立听阎雄这样没心肝,又给激起火来,“没脑子的东西……”
阎雄也是顽固不灵,吃软不吃硬的家伙,听阎立开骂,也顾不得他病重,直接顶撞。
“大哥这话说的难听,这么大事,大平也需问问咱们的意思,商量好了,再下公文,也是人之常qíng。忽然就封了王过来,未免太过唐突。”
阎立怒道:“咱们不过是天靖流亡出来的败寇……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王侯,能寄寓大平一角当个山匪已经算是上天怜悯,竞想享受番邦的待遇,你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跟大平周边的番邦比拟。”
阎立越发激动,哆嗦着给自己顺气,继续道:“大平国力与我等乃霄壤之别,便是真的拿出了封贡的手谕,也不过是dàng平灵州的一个手段罢了……那个什么大平的使者……赶紧撵回去……”
阎雄很是不服,嚷嚷道:“你就是谨慎过了头,若不是你这般胆小怕事,咱们岂会这么些年只窝在这么个小山沟里,怕是早就成了一方的枭雄了。我倒也不很稀罕大平皇帝的封王下来,只想着能互想通商买卖,到时候多招些兵马,就能打回天靖……”
“……简直是……异想天开!”阎立眼里的怒火几乎烧出来,“滚出去!”
那阎雄见阎立这么大的火气,早就不想继续坐着挨骂。甩了袖子起身离开,临了还不忘踹了一脚地上的碎片。
守在外面的人,一见这阵势,全都吓得缩脖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