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追了!”我止住要追出去的锦衣卫,“那人未必走得远,吩咐下去,各院的人都留在原地,不要混乱,让他有机会浑水摸鱼。”
邵洪光也早赶来了,脸色在灯火下一片铁青,我这次随他出来,三番两次的遇刺,前几次还可以说自己没在现场,这次他就住在隔壁园子,但是qíng况还是出了,保护不利的罪名总是有的。我叹气,走过去低声对他说:“师傅,那人受了伤,地上定然有血迹,你叫几个好手,点亮火把,找找看吧。”
“臣明白,臣这就去做。”他点头,一边带了人四处查看去了。
我这才转身,来到文芝房门前,却见他们几个人都站在门口,文兰惊魂未定的样子,却依在逸如身边,见我看过去,逸如微微站直身子,不动声色的躲闪开来,文兰眼中泪水却几乎就要流出来了,只是幽怨的看了逸如一眼,这些只发生在眨眼间,只是我也分明看到一直站在文兰身边的简芷神色黯然。
心里的涨涨的难受,不知不觉就白了逸如一眼,举步便要进屋去瞧文芝。
“我们刚刚看过她了,只受了点惊吓,这会睡了。”久不出声的文彬开口,拦在我之前,“殿下今天别打扰她了,让她睡会吧。”
我疑惑的转头看他们,觉得每个人都有些不一样了,这一看才发觉,睿思并不在这里。这是他们拦阻我的原因吗?我神色微微一厉,转身对着文彬。
“你们知道我的,她是因为我才受了惊吓,不看看她的qíng况,我怎么能睡得着。”我说的理由充分,所以,在我拉开文彬的时候,他再没说什么,只是神qíng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推开门时,室内光线幽暗,文芝半坐在chuáng上,大半的身子倚在一个男人怀中,似乎睡了,一动不动,而男子则用手轻轻的,一下下的轻轻拍着她的背。
男人是王睿思,和我刚刚推门之前,猜测得最糟糕的画面差不多。
听到门响时,王睿思明显一动,但是也只抬头看了我一眼,便继续垂首安抚怀中的人儿。
我站着不动,一时分辨不清心中的喜怒。
只是觉得无力,一直以来,我以为局势全部在我的意料之中,到了此时,我才觉得,其实我连自己的心都无力控制,又何况别人的?
我不想自己软弱,因为我不能软弱,更不能为了一个人、两个人就软弱,于是我挺了挺有些僵硬的腰。
“夜深了,回去睡吧,穿得这样少,回头着凉又叫头痛。” 逸如拉我一下,我才有些恍然,只觉得心中一种酸楚,还是慢慢涌上心头。
“文芝没事就好,文兰留下照顾你姐姐吧,大伙都累了,继续睡吧,”我说完,转身回房。
身后脚步一阵纷乱,之后,归于寂静。
回身关门的时候,逸如站在门口,眼神温和而怜惜,yù言又止的样子。
“要说什么,这样吞吞吐吐的?”我qiáng笑了笑,问他。
“别再这样逞qiáng,发现什么该大声叫才是,刀剑……”我料他想说刀剑无眼之类的话,但是我此时却不想听,我只想找一个人,安慰一下自己,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心里好不舒服。
于是,我轻轻把头靠入他的怀中,和我小时候无数次重复过的动作一样。
片刻之后,心qíng居然就平静了。
“早点睡吧,”我笑,这回没有勉qiáng,逸如总会让我得到平静,退回房中,关门睡觉。
我当时并不知道,我退出文芝房中后,睿思也出来了,就站在逸如正背后不远处……
这大概就是真实的人生和真实的命运吧,兜兜转转,一切都不由自主。
刺客的追查也并不困难,不过血迹在展转了几个院落后,最后停的地方却是蒙古使臣的住处。
邵洪光不动声色,只吩咐人看紧那个院子,便回来等我示下,不过彼时我已经睡了,他便想站在门口等待,到底被逸如拉了回去休息,直到天亮才来回我。
“昨天的事qíng也有蹊跷,如今我们同瓦剌关系紧张,未必不是什么人暗地里做的手脚,让我们再起纷争,”我想了想说,其实夜里已经想过了,那黑影的身手矫健,体力又好,身型高大,与中原男子不同,未必不是蒙古使团的人物,只是这事qíng闹大,一来于国事无益;二来究竟没有查实,虽然查实也不难,只是,外一有什么差头,也是麻烦事一桩;三来,于文芝名节上也不好,倒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