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备好,何芳子这才走向chuáng边,正视chuáng上的病人。
孟玄燕静静坐着,头无力的靠在chuáng梁上,苍白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包裹胸口的纱布早已被血液染得鲜红,格外醒目地刺痛着何芳子的双眼。
他看着她,自她进入屋内,他就一直这么看着她,看她为自己着急,看着她为自己慌乱,看着她,为自己颤抖……或许这次受伤并不是坏事,孟玄燕在心底这样想着,或许,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一个让他得到她的机会。
何芳子在他身边坐定,用温湿的布擦拭他的身体,颤抖的双手瞬时布满鲜血。
“芳儿心疼了?”孟玄燕开口,平和得笑着。
“你别说话,你一开口,血就……血……”看着纱布被血染得更红更深,何芳子泣不成声,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抬起布满血液的手想要抹去不尽的泪。
呼的,孟玄燕阻止了她的动作,自个儿伸手探去。
“芳儿的手脏了,我来给你擦。”不知怎的,他就是见不得她脸上沾血,这或许是缘于对她的爱,见不得她有一丁点的伤痕。
抚过纤细白皙的肌肤,孟玄燕静静看着她的泪水顺着他的手滑下,虚弱的脸上露出温和微笑。
“芳儿确是心疼了。”
“心疼?你若是知道我会心疼就应该好好坐着,你现在这样又动又说话的扯动伤口,难道是想让我的心疼死?”换了一块又一块湿布,就是擦不净他身上的血,她该如何是好?
听到她的埋怨,孟玄燕更是加深了笑意。
“我就是想让芳儿心疼啊!”
忽然感觉到她要解开纱布,孟玄燕一把抓住她的手。
“别动,你会怕,还是等太医来了再说吧。”
“你不是想让我心疼?怎么了?怕我见着了以后不要你了?”血流得太多,不快点止住不行,再这么下去,他非失血过多而死不可,等不得太医了,她必须立刻给他上药。
孟玄燕没有松手,反而用尽最后力道握得更紧。
“这么说,芳儿是打算要我了?”硬吞下口中鲜血,屏气凝神片刻,他才继续说道,“肯嫁了?”
听到这话,何芳子霎时没了动作,抬眼看向chuáng上少年,“你,这是在bī我?”
他让她心疼,让她了解到自己不能没有他,也见不得他有半点差池,然后就以这个[不能]和[见不得]bī她嫁给他?他难道不明白她为何不嫁?不懂她的傲骨?不理解她的心?难道,他就忍心bī她走上她最不想走的路?
“我是在bī你。”孟玄燕咬牙说出,血从他的嘴角缓缓流出。
何芳子立刻伸手帮他拭去血痕,“别说了,你受了伤,该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你好了再说不迟,到时候,你说什么,芳儿都答应你就是了。”说这些话时,她始终没有看他,是不忍,也是不敢。
“芳儿,即使见到我现在这样,你也不肯给我我想要的答案?”孟玄燕合上双眼,细细品味满口血腥。
“我很卑鄙,也很自私对不对?我是皇子,只要我想要的,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我爱你,所以容不得你不要我。我明白你为何不嫁,也懂你的傲骨,更理解你的心,我无法保证不会再娶,毕竟我的一生由不得自己,我想过放弃,但对你冷漠的日子,让我发现自己不能没有你。面对失去你的痛,我无法大度,无法释怀,所以我选择了自私,为了得到你,我会不惜用一切卑鄙手段。”
明白她,懂她,理解她,但是面对爱,他只得选择自私,他不是什么圣人学者,没有什么大度胸襟,更不懂得什么叫释怀;他,只不过是个为爱而活的自私男人。
屋外一阵嘈杂,徐太医气喘吁吁的冲进屋内,顾不上给燕贵妃请安,便急切的跑到chuáng边给皇子诊视伤势。
“芳儿,回去吧!”
何芳子只记得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她便六神无主地走出了主屋。缓缓向前度着步子,她不知自己该回去哪里。
“芳子,芳子……”温柔的声音呼唤着她的名字。
是谁?疑惑地回头望去,她见到的,是个清幽脱俗的妇人。
“贵妃娘娘,啊——”何芳子本想行礼,却一个踉跄扑到了燕贵妃的怀里。
何燕清扶住有些站不稳的芳子,眼中尽是疼惜,她,可也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