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未到,我的手已握不住剑,将流魄跌落地上,忙撑着要弯下腰去拣拾,冷不防柳沁又在我后背上猛抽一记,接着是手背上一记,又将才拣到手的流魄打掉下来。
我还没来得及再去拣,那柳枝已没头没脑如bào雨般打了下来。
我用双手抱着手,初时尚能勉qiáng忍耐,后来再也支撑不住,已躺倒在地上,给他打得直在地上翻滚。只是我的xingqíng,素不肯让人嘲笑软弱,再不肯发出一声呻吟。
眼看身下的雪白落叶,渐渐已是殷红一片,而我的身体,几乎已是无处不伤,破裂的伤口处被落叶扎到,如乱蚁啮咬;而一下又一下叠加在原来伤口的疼痛上,更让我痛得几乎把嘴唇咬破。
太阳已升得老高,透过柳枝映下,亮得眩目,只怕已过了巳时。
我再不知道他还打算打多久,但我知道我支持不下去了。太阳的光线,已在我的眼前乱晃。
我不想自己再次昏倒在他跟前,面对他再次打过来的一记柳枝,放开了护着头的手臂,颤声问:“你想把我打死么?”
柳沁怔了怔,盯着满地的血污,迷乱的眼眸渐渐清醒,转为某种怨毒:“你不会求饶么?”
我苦笑道:“没人教过我怎么求饶。”
柳沁将眼睛眯成狭长一道,道:“我会教你的!”
他忽然抬起脚来,将牛皮的长靴踩到我胸口,慢慢加力。
我只觉胸口越来越闷,越来越闷,用力呼吸着,却怎么也透不过气来,而胸膛口的血气翻涌却越来越厉害,我连着吞咽两下,都没忍住翻上来的腥甜。
鲜血,慢慢从口中溢出,而眼前也渐渐模糊。
可我担心着一旦晕过去,又被他带到什么地方去折rǔ,用力将手指抠到泥土里,瞪大着眼睛,即便给踩得瞳孔放大,也努力让自己保持神智。
胸口忽然一松,柳沁的脚终于挪了开去。
他冷冷望着我,捏紧拳头,忽然转过身去,向外大踏步走去。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在转身前的一霎,似有一抹晶莹在眸中闪动,甚至还能依稀辨出几缕痛楚和后悔来。
大概只是我的幻觉吧?
给打成这样,我连怎么回去都成问题了。
后来,我是爬着回到了我的房间后面,让雨儿把我从窗外拖了进去。
这一次,雨儿帮我上了药后,直接就扒在我的chuáng头哭,呜呜呜的,又不敢放声,比我这个给打的人还凄惨些。
我轻轻拍着她的头,抚着她柔细的长发,抚慰着她,慢慢闭上疲累的眼睛。
28.谁是狐媚子
而我居然是给门口的大吵声给惊醒的。
“这个狐媚子,怎么勾的宫主?除夕都让他占了先了,还哄着宫主送他这个那个,也不看看那乌鸦相,也不怕给宫主带来晦气!”
“兰哥儿,不要这样,这是宫主他们送来给夜公子治伤的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啪啪”,很响亮的两个耳光响起,接着是兰哥儿盛气凌人的话语:“你问问这里的哥儿们,哪个没陪宫主睡过?哪个睡过后像他这么娇气,隔了好几天了,还有宫主撒娇讨药?宝哥儿,宫主最宠你,你说,你可曾见过这样娇气的?”
另一个嗲嗲的声音回答着:“哟,那我们也来尝尝,这药啥味道吧?昨晚宫主可把我给折腾死了,也让我来补补吧!这夜哥儿看来,可比我们扎实多了!”
接着又是一堆人吵吵闹闹,都是在骂我娇气骄傲不识时务的。
而雨儿正在求着他们:“哥儿们,我们公子真受了伤啊,他需要这个药。啊……”
又是惨叫声,想来又给谁打了。
看来柳沁心里到底还怕把我给打死,派人送了药来了,这些从除夕就看我不顺眼的男宠们,终于爆发了,还拿了雨儿在撒气。
身上还是很疼痛,却比上午好多了。
我披了件月白的寝衣,提了流魄剑走了出去。
兰哥儿正在捏着雨儿的脸颊喝骂,雨儿疼得龇牙咧嘴,泪花都钻了出来;
宝哥儿正将食盒打开,取一只瓷罐来,打开一闻,立刻捂住鼻子,道:“真的是药啊?”
而其他哥儿们已见我走出来,叫道:“夜哥儿出来了,出来了!”
有人已在叫道:“小夜,你要不要脸?这种事也好意思特地叫人煎药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