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瑗还要说什么,见她这副模样,又忍住,只柔声说道:“七叔几时骗过你?若你接受不了,便不要去细想。那个唐天霄,你如果不想对付,也就算了吧。从此你还跟在我身边,别再想着他了。没道理他杀了你一家,你还奉上自己的身体让他取乐。”
他真的没骗过她吗?
他明明答应过她,她可以喜欢大周的皇帝。如果势不可为,他宁可她过得快活些。
他的心里明明只有张静雪,可他还是拥抱她,亲吻她,只为哄她乖乖听话,为他远赴中原,向另一个男子奉上自己。
如果她没有遇到宁清妩,如果她没有遇到唐天霄,她大概永远会活在那种懵懂的快乐里。
她永远不会了解,真正的男女之qíng,是两qíng相悦;真正的刻骨铭心,是生死以之。
可浅媚落下泪来。
而李明瑗静默片刻,为她拭去眼泪,轻轻搂到怀里。
他的怀抱很温暖,很熟悉,很亲近。
如果不曾经历过唐天霄,她一定分辨不出,亲人的怀抱和爱人的怀抱,到底有着怎样的区别。
他其实一直只是把她当亲人,从没有把她当过爱人。
可浅媚攥紧他的衣衫,失声痛哭。
她将不得不失去了她的爱人了吗?
她难过得夜不成寐。
李明瑗怕她思虑得太多,又引得十一二岁时的那场旧疾复发,便在她的茶水中放了少量迷药,让她服下。
昏昏沉沉之际,她似又回到了唐天霄身畔,两人快活地嬉戏于怡清宫中。
帐帷上织着的石榴和蝙蝠图案,在两人的亲昵中dàng漾着,似要伴着他们的笑语飞出。
什么时候起,怡清宫里的某些陈设或器物上多出了石榴花纹?
可浅媚从不理会这些小事,很久后才知道,是唐天霄令人换下的。
石榴多子,蝙蝠与“福”谐音。
他盼着她早日为她生一个峰儿或湖儿呢!
于是,她也欢喜地拥抱他,亲吻他,由着他在自己身体留下一个接一个的印记……
只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气息,似乎过于粗鲁,并且有些陌生,有些怪异,那种迫不及待的抚。摸里,没有属于唐天霄的温柔和细致。
她qiáng迫自己睁开沉重的眼皮,一眼看到卡那提那自小就熟悉的英俊面庞,染满yù。望后竟是如此陌生可怕……
她挣扎,却因药xing未过而手足无力。
她呼救,一遍遍地唤着七叔。
那小小的院落,李明瑗没有理由听不到,李明瑗手下的人也没有理由听不到。可没有一个人过来帮她。
她便哭着叫起来:“姑姑,七叔帮着别人欺负我!”
李明瑗很快便冲进来,一把揪住卡那提,赶他离开。
他为她理着衣衫,喝斥不肯离去的卡那提道:“若把她惹急了,从此讨厌起你,别怨我不帮你说话!”
卡那提便不甘不愿地离开了。
可浅媚伏在李明瑗的胸前委屈哭泣,心却渐渐地凉了。
卡那提对南楚复国并不感兴趣,赶到江南来的唯一目的,只能是她。
李明瑗明明知道,却还将他留在身边,用意已很明显。
她无法帮他对付大周皇帝,却可以帮他拉拢住北赫的左相项乙。
卡那提爱她爱得几近痴狂,只要把她嫁给他,他必定愿意全力劝着父亲帮助信王复国。
他敢来欺负她,多多少少与李明瑗的默许和纵容有关。
也许离开唐天霄后,卡那提是她最好的选择。
可她心乱如麻,根本没做出任何决定。她只是下意识地想,她和唐天霄,只怕是完了。
这样想着时,仿佛有什么卡在了胸口,让她割心割肺般地疼痛着,连呼吸都无法顺畅。
那间院落很小。
他们商议破庙暗袭的计划时,就在她的隔壁。她想不听都不行。
想到唐天霄会因为对她的感qíng而葬身陷阱,她无法忍受。
可李明瑗走进来,将一盏茶水放到她的面前。
“他的确是你的仇人,也是静雪的仇人。你如果受不了,可以置身事外。喝了这盏茶,一觉醒来,你便不用再为难再犹豫了。”
因为一切该发生的已经发生,该结束的已经结束。
她摇头,第一次向李明瑗说不。
她道:“你可以杀他,但不可以用我的名义去诱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