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好生轻松,眼里却也有惊怖闪过。料想汉王对桃夭的态度必然相当恶劣,而纥gān承基和汉王的冲突也是剑拔弩张,异常紧张;纥gān承基带她出来立刻给她换了衣衫,自己也带了斗笠掩面才来见我,说明纥gān承基自己也是知道和汉王的冲突闹得大了,怕连累到容家,故而不愿让人识破他和桃夭的真面目。
容锦城“噢”了一声,拿眼看我。
我只点头道:“桃夭,你且在我这里以侍女的名义避一阵子再作计较。但记住了别跟人说你和纥gān承基的真实身份,知道吗?”
桃夭嘻嘻笑道:“我知道。纥gān哥哥一路就吩咐了我,说容三小姐身子弱,叫我什么都听小姐的,要天天哄小姐开心,万万不能惹小姐生气。说如果我能让小姐每天笑上三十次,等我成亲时,他认我作gān妹妹呢!”
她天真无邪只顾说着,全然不知禁忌,我和容锦城对视一眼,不由莞尔。
桃夭拍手道:“看到啦,小姐已经笑了一次了!笑得好好看!”
从此桃夭便也和白玛、剪碧一般地叫我小姐了,那么个伶俐的女孩在身边,倒也颇不寂寞。
唯一让我烦恼的事,她几乎从没有过一个时辰不曾提过她的纥gān哥哥!不敢多说别的,只是一味说纥gān哥哥对她怎么怎么好,又怎么怎么吩咐她服侍小姐。
亏得她嘴不疼,我心里却听得揪起来,好容易狠下的心,给她粉嘟嘟的嘴巴念了无数遍,居然还会冒出丝丝的罪恶感来。
我不想再拖泥带水,决定迈出让我自己无法回头的一步。
第二日一早,积雪消融大半,我打听得苏勖在府中,让人备了马车,带了白玛等人,径去苏府。
苏勖见我来,已不如前次意外,只是有些慌忙地将我迎入府中。
我紧跟在他后面,轻问道:“找个安静的地方,叙叙吧!”
安静,有时候也是秘密的代名词。
苏勖略一犹豫,带我转过萧萧竹林,将我引入一间极大的书房。
我叫白玛、顿珠等在外守着,紧随苏勖踏入书房。
苏勖微笑道:“书儿,有急事?”
我淡然笑道:“不是急事。大事而已!”
我将纥gān承基和齐王李佑的密信jiāo给了苏勖。
苏勖疑惑地打开一封,不过看了两行,立刻脸色大变,眼睛里星芒闪亮,说不出的光彩,竟与初遇那夜他的动人眼神有异曲同工之妙。政治与爱qíng,在他看来只怕还是前者更动人一些呢。
苏勖看了两封,吐了口气,走到墙边,推转过一道书架,露出一道暗门来,轻声道:“进来谈!”
苏家几代从政,我也料他家必有秘室,也不讶异,径随了他进去。
里面陈设很简单,只几张案几,几张坐垫,方便议事而已。暗门对面的有窗棂,却给密密藤罗缠绕,只有些微的光线透进来,勉qiáng视物而已;而从外向内看,这幽隐密林深处的小窗,大概是很难发现得了的。
“你从哪里得来的?”苏勖声音颤抖,连点烛的手也在颤抖着,只有如星的眸子更加闪亮,有种珍珠的异彩动人。
“从哪里来,很重要么?”我怅然道:“只要于你有用,于我有用,也就够了。”
“这封信,对齐王很不利,不过与太子却关系不大。而现在我们最主要的目标,只怕不是齐王吧。”苏勖缓缓道。
我笑道:“苏勖,你不是傻子,我也不是。现在皇上因为清遥的事,对魏王也起了疑心,要想皇上消除魏王的疑心,最简单不过的方法,就是让皇上知道,清遥的军械,不是为魏王准备的。”
苏勖缓缓点头,含着笑意道:“我们早就知道齐王对皇上和皇上派给他的太史权万纪十分不满了,只是一直没有证据而已。这信里居然请纥gān承基出手暗杀太史之意!哈哈,如果利用得好,齐王不但会杀权万纪,甚至连起军造反也是大有可能了。”
我接口道:“纥gān承基作为太子心腹,和齐王一直有牵扯,齐王造反,太子也gān净不了!”
苏勖不屑道:“太子本来就不gān净!李元昌、侯君集、李安俨、赵节、杜荷,这些人早就结成朋党,暗中招兵买马,贿赂朝臣,远非一日!只不过自称心死后,太子谨慎了许多,一时抓不着他把柄而已!”
我同样不屑冷笑:“全心参与政事之人,权yù熏心之人,有几个是gān净的?你gān净不了,我也gān净不了!我们所做的大事,无非是为满足我们个人私yù而已,谁也不用嘲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