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晚·帝宫九重天_作者:寂月皎皎(257)

2016-11-25 寂月皎皎

  他虽未明说,但素素却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脸色顿时白了,qiáng笑道:“王爷,这……这和我没关系吧?母亲尚未落葬,便是葬了,还有三年的孝期。”

  司徒凌轻笑道:“你是功臣之后,如今孤弱无依,出殡后即记得除服入宫,也是符合伦常礼节的。便是皇上,也能落个优待功臣的好名声。”

  素素便不敢说话,只拿眼睛在我和秦彻脸上转来转去,黑眼睛里已经水雾蒙蒙。

  秦彻以手撑额,厌烦地皱紧了眉。

  我叹道:“凌,我请你帮她特色合适的夫婿入赘到咱们家,几时请你送她入宫了?”

  司徒凌揉着我的肩,柔声道:“你便拿我撒气吧!明明晓得我也不舍得送素素入宫。”

  素素便吸着红红的鼻子,向司徒凌扬了扬唇,“王爷……一定会帮素素推了此事吧?”

  司徒凌含笑不语,眸光深沉。

  又一阵冷风刮过,我给chuī得身上起了一层jī皮疙瘩,竟打了个哆嗦。

  素素入宫为后……

  司徒凌若不阻止,才是怪事。

  秦家力保司徒永登上帝位,但我和司徒凌的婚事意味着秦家与定王的联合,原先和司徒永的友qíng怎么着也会疏离向分,如果素素成为司徒永的皇后,尊荣高位之下,秦家势必重新和司徒永亲近起来。

  我拢一拢外袍,走向我的卧房。

  “真冷。困了!”

  做了一晚上的梦。

  无数的血光。

  活活烹死的俞家人,手无寸铁死于屠戮中的俞家人,浑身是血的二嫂一头撞在拄上,幼小的婴儿在狞笑声中被撕成碎片。我和慎行永高踞城头,看着司徒凌踩着一地死尸踏马而来,在汪洋鲜血中跪倒在地,问自己的师弟兼堂弟叩头称臣……

  夹杂在殷殷血色里的,是一片宁谧的白。

  像天高气慡的夜空,如霜雪一样铺展到地面的月光,像谁的温柔呢喃里,徐徐走近随风飘动的衣袂,像谁无邪的咯咯笑声里,圆滚滚一团扑来的身影……

  我蓦地惊起,通体冷汗,却不敢叫出声来。

  就如,桂姑施用噬心术时带我进入的那个幻境。

  我困在一个空茫无望的雪白空间,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或者,不敢言。

  “晚晚,晚晚!怎么了?”

  司徒凌早给惊醒,急急坐起将我拥住,连声唤我。

  我定定神,说道:“没事。就是做梦了。”

  “噩梦?”

  他倒来茶水,送到我唇过。

  我喝了两口,答道:“梦到二嫂了,还有她的孩子。那孩子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如今空棺落葬,也不晓得那小魂魄认不认得回来的路。”

  司徒凌怔了怔,安慰道:“没事,明日我便派人去找北都最有名的高僧,为他招魂超度。”

  我点头,依旧卧下安睡。

  却是一夜数惊,再也睡不安稳。

  昏沉了一夜,第二天便有些发烧,头疼脑热。

  因不甚严重,我一边唤了大夫过来来诊治着,一边着手安排出殡之事,并开始见一些以往常在秦府走动的要紧官员,处理近来懈怠的朝政之事。

  手边的事多些,终日忙碌着,也可以少些胡思乱想。

  但我似乎抬举了这副久经摧残的身子骨,虽然这一向留心调理,即便双腿不能动弹之时,也不敢把武艺搁下,盼着多多活动能让自己恢复得快些。可仅支撑了两三天,身体却越发倦怠,几乎每晚都会高烧,白天但再也下不了chuáng。

  司徒凌遂把卫玄及以往定王府的几个名医接到秦府,一夜数次细细诊脉下药,自己每日一下朝便到秦府,亲自安排那烦琐不堪的出殡礼仪。秦彻见状,也只得qiáng撑着出来帮忙。

  于是秦府众人也有了主心骨,仆役各有所司,四下穿梭不止,虽是客来客往,门庭若市。又有数百僧道分于数处超度亡魂,或打解冤洗业醮,或于录前设坛休息法事,倒也不见凌乱,反显出几分异常浮华的热闹来。

  我明知此时把秦府丧事义与司徒凌打理,无异于进一步承认了定王也是秦家之主,从长远看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无奈身体沉重,委实起不了身,只得由他办去。

  萱堂在,相望不相亲(一)

  这日在钟磬诵经声中睡了一整天,还是觉得头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