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若在城外,只怕一夜也别想睡着。”
但他回来了似乎也一样睡不着。他将我拥在怀中,虽久久不曾动弹,呼吸始终很不均匀。
晨间我醒来时内联已坐在桌边静静地喝茶,见我起身,便道:“你躺着吧,哪里也别去了。”
我笑道:“现在又没什么,好端端的终日躺在chuáng上,没病也憋出病来呢!”
他便也轻笑,“起chuáng也行,但不许乱走,也不许舞刀弄枪了!”
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即便双腿不能动弹时,我的承影剑也素不离手。有机会总会多加练习
以防身手娈得迟缓。
正是武都的本xing,什么时候都不肯将赖以自保并自立的武艺给丢了。
闻他这般说,我也笑道:“这也成,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近来消停些,别再想着怎么跟皇上争勇斗狠了!”
“哦!”我黑眸沉了沉,“我不跟他争,他肯不跟我争吗?你看他可有消停的模样?”
“他是皇上,他也想自保,你连他亲妹妹都不放过,他岂能安心?”
“亲妹妹?”司徒凌忽然笑了起来,“难道司徒永都认为嫦曦是他亲妹妹?也难怪,他原先从不
理会宫里的事,又怎会晓得那些宫闱秘事?”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你也听说过,端木皇后原本是个西凉公主,早已有了夫婿,并且夫妻恩爱至极。先
帝将她掳去,她本宁死不从的,据说当时她随身带有短剑,先伤了先帝,又企图自尽。先帝没法
,又舍不得伤她,遂听从随侍的话,以她的驸马和爱女想威胁,这才提偿所愿。但没几天忽然一
怒将驸马处死,据说就是因为发现端木皇后有了身孕。据说端木皇后当时一意求死殉夫,先帝爱
极她,万般舍不得,立誓将视此女如已出,并厚待西凉皇族,端木皇后为了自己家族,这才隐忍
下来。
我想起这个年近不惑依然美丽如瑶池牡丹般的女子,不觉怅然叹道:”倒是想不出,这女人还有
这么一段悲惨微往事。“
”嫦曦所谓的凤凰命格,无非也是端木氏暗中派人散布的传言,为的是让人们只关注这位公主的
尊贵不凡,听任端木皇后等人彼此算计,把自己几个儿子bī得死的死,
疯的疯,远遁的远遁,却把旁人的女儿养在身边当做宝。连家事都能处置得如此暗昧不明,何况
那千头万绪的朝政?若继位的是我父王,或者是祈阳王,大芮国事怎会沦落至如此境地?亏得这
些年南梁皇室也不安定,否则我等只怕已是南梁阶下囚了!”
我听出他在父亲的英年早逝和皇位的失之jiāo臂惋惜不平,叹道:“想来,你从小那样勤谨刻苦,
大约就想着成年后要完成父亲未竟之志吧?我从小给父亲bī着学艺,其实最初根本不曾把什么继
承秦家家业放在心上,永师弟更是胸无大志,都远不如你成向远大。”
他已走到chuáng边,轻轻将我拥住,看向我的眸子如阳光下的黑琉璃般透亮。他微笑:“现在看来,
我那里的确志向远大。我就想着等你长大了便可以把你娶回家去,生几个如你那般淘气又可爱的
儿女,从此厮守终身,晚晚,我从未想过这条路会走得这样艰难。”
我心里一动,又是一酸,哑了嗓子笑:“我那时天天只顾着自在寻乐,也从来想过,我这一生会
活得这样艰难。”
他低了眼睛,温暖清净的面庞贴着我的额,从上方柔和地看着我,说道:“别怕,从此我在你身
边。”
从此你在我身边,从此你在我身边……
可我要的,并不是你以夫婿的名义守在我身边,不是你……
我扬一扬唇角,握紧他的手掌,闭了眼睛咽下所有的苦涩。
司徒凌是不甘心的。
但我怀孕后他对于孩子的担心和期待已经完全压倒了他的不甘心,以致司徒永以德太妃遗旨诏令
秦素素入宫侍驾时,他居然也未表示不满。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见过很多次他面对逆境淡然处之,一转头狠烈报复的手段,我本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