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寻芳:不做你的爱妃_作者:寂月皎皎(36)

2016-11-25 寂月皎皎 古言

  可我的身体,如刚刚被*过的面条,疲软酸痛得没有一丝力道,昏沉的头脑阵阵地钻痛,努力搭紧chuáng沿,一使劲,整个人连同锦衾一齐滚落地上,顿觉整具躯壳如瓷瓶般砰然跌碎,疼得浑身颤抖,爬在冰冷的地间,连撒了满脸的黑发都无力伸手拨开。

  屏风外的对话停顿了一下,似有人影向内探了探,接着是拓跋轲不急不忙的吩咐:“来人,将萧氏送回她房中去。”

  立时有人走上前来,将我抱起,用锦衾裹住我,向外走去。那头我引以为傲的长长青丝,迤逦拖沓在地间,应该一路沾灰惹尘,再不复原来的黑如墨玉,光亮可鉴。

  快踏出门时,拓跋轲忽然冷森道:“这府里没有扫帚,要用她的头发来扫地么?”

  抱我的人立时顿住,有人惊慌跑来,忙乱地捡拾起我飘落的头发,塞回锦被中。

  “皇兄,这女子便是南朝公主?怎么……折腾成这样了?”豫王不知他皇兄的豺láng本xing么?居然这样问着。

  微微侧头,透过侍女的臂腕,我依稀见到了一角衣袍,藏蓝地织金四合如意云纹的缎面,尊贵高傲的色彩。

  不是阿顼。

  阿顼那样纯朴gān净的少年,不会穿这等浓妆重彩的衣裳。

  凤帏深,谁道是销 魂(十一)

  我松了口气,闭上眼,努力将自己蜷在软软的锦衾中,感受棉絮那虚浮薄弱的轻暖。

  拓跋轲正在冷淡嘲笑:“南朝这些金枝玉叶,身子弱得一阵风都chuī得倒,不知怎的居然有人喜欢,真是怪事……”

  豫王怎样回答我并没有听见,我也不感兴趣。

  我只是在半昏半睡中一遍遍提醒自己,支持住,等萧宝溶来救我。

  然后,伺机而动,一击必中!

  如果不能为自己雪耻报仇,所谓的隐藏自己,示人以弱,将是真正的无能和软弱。

  我是萧宝墨,齐明帝最疼爱的公主宝墨,绝不无能,绝不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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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之前的十五年岁月怕是果然太过顺畅幸福了,让我的身心还是无法接受骤然而来的变故和打击。自那日回到自己屋中后,我便一直发烧,昏昏沉沉地病卧于chuáng。

  拓跋轲虽说要用我和我的哥哥们来为靖元帝报仇,不过看来还不想我死。随行的北魏太医每日都来把脉,说我身虚体弱,受了惊吓,又染了风寒,开出来的药极苦。

  虽然再不可能有人如萧宝溶那般,令人端着药拿了糖温柔哄我,我还是捏着鼻子忍着恶心每次将药汁喝得见底。

  越是无人怜惜,我越当自己保重,方才对得住真正怜爱我的亲人,方才有机会反戈一击,尽雪前耻。

  总算轻罗和连翘服侍还算尽心,见我总不出汗,几乎每时每刻都给我预备着滚烫的姜茶,每次半夜醒转,也见必有其中一人守在chuáng头,衣不解带。

  这一病,足足拖了半个月,才勉qiáng算是恢复过来,揽镜自照时,脸庞已小了一圈,眼睛便更显得大了,顾眄之际,眉目如有烟笼,少了几分灵动活泼,却多几分缥缈的忧郁迷离……

  那种雾气般挥之不去的忧郁迷离,我曾在母亲眸中看到过,曾觉得是那般的高贵而恍惚,令人猜不透,却又忍不住想要接近,努力用自己的双手为她拨云散雾。

  我本疑心着我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等清雅绝尘的气韵,可原来,这种看似高华的美丽,不过是一场凌bào,一场劫难,一场大病的附属衍生物。

  灾难的衍生物。

  却不知,在母亲曾受万人尊崇的身份背后,她又经历过多少如我这般的劫难?

  我盯着自己眼角唇边尚有稚气的面庞,还是让轻罗他们把我梳着女儿家gān净纯稚的发式,拓跋轲不感兴趣的发式,只盼他将我蹂躏践踏一回,出了恶气,不再来打我的主意。

  细算来,如果萧宝溶一路顺利,他的救兵,也该搬来了吧?

  虽然当日和约约定北魏jiāo还广陵,但拓跋轲借口接收江北十八城池需要时间,这半个月来并没有撤离广陵,依然日日在附近cao练,似在等待着什么;而轻罗等人则听到些风声在议论,说魏帝继续在往广陵方向集结各部兵马。

  履薄冰,敢辞朱颜瘦(一)

  如果拓跋轲另打主意,南齐的大片城池,只不过换回了吴皇后一系所需的太子而已,根本挡不住北魏进一步南伐的步伐。至于我,大约是南齐最无足轻重的棋子,扔了就扔了,永兴帝顶多不安两天,很快会将我弃于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