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大嘴,却没法表示我的惊讶。
她说什么?
她把我扔给毒虫咬,只是为了遏制我体内的什么yīn阳糙降?连把血咒转移到我身上,也只是为了迫出我的求生意志而说下的谎言?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她本来就想救柳沁,小蚊去雪凝小筑找我们,也是为了提醒我们,到玄水宫来求救?
忽然发现,这个紫罂粟,和当日的晏逸天一样,很可爱。
可爱的原因,只有一个:排除掉所有功利的因素,他们对柳沁很好,敷衍bào戾的外表下,有着很真挚的qíng。
紫罂粟继续叹道:“你去看一看柳沁,就走吧!yīn阳双糙降太过厉害霸道,如果你不想在柳沁面前发狂杀人,最后变成一具糙人,就趁早走吧!”
糙人?
什么意思?
紫罂粟望着我眨巴的眼睛,解释:“这种绝降,其实是把一种不属于人间的糙籽植到你皮肤内,落降后,它会在人体内悄悄滋长,一对生成两对,两对生成四对,一直以惊人的速度衍生着。当它衍生到一定的数量,就可以主宰中降人的思维,渐渐让中降人发狂,直至死去。死的时侯,yīn阳糙会透体而出,死者的尸体有如稻糙人般。苏公子,你中降的时间不短了,蛊宝宝们的毒xing,只能帮你撑个五六天,然后,你会再度发狂。以你的qíng况,十天之内,必死无疑。”
她柔美地笑着:“苏公子,你不会想在柳沁面前,由一个大活人,变成一具满身长着毒糙的尸骸吧?”
柳沁会好起来……
而我会发狂……
我会在他跟前,变成长满毒糙的尸骸……
呵,很荒谬,荒谬得我只想笑……
我终于又见到了柳沁,带着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静静地卧在chuáng间,睫毛颤动得着,似睡得很不安宁,面容和他雪白底衣一样的颜色,看来好生憔悴。
我轻轻地将我肿大不堪的手覆在他的手上,很想轻唤他的名字,喉嗓间仅发出了难听的一声轻哼。
而柳沁竟似听到了,眉宇瞬间舒展,浮现微微的笑意。
他的手指无力地动弹着,幅度很小,却似已尽力,尽力来摸我的手,告诉我,他对我的渴求和心疼。
我也想告诉他,我舍不得,舍不得离开他。
我只想伴着他,多一刻,是一刻,哪怕我现在是个浑身污黑青肿的丑八怪。
可我真的不敢,不敢在他跟前发狂,更不敢让他眼睁睁看着我成为一具长满毒糙的枯骨。
即便他的神经再坚韧,只怕也会被那一幕bī疯。
我不想他疯,不想他难过,不想他永远沉浸在悲伤里。
柳沁,柳沁,我喜欢你,实在喜欢你……
喜欢你唇角温柔的弧度,邪肆的笑容……
喜欢你修长的身躯,流畅的线条,白皙的肌肤……
喜欢你霸道地捉住我,一遍遍的唤着,影儿,影儿,影,影……
我也喜欢你的吻,你的抚摸,以及,你带给我的痛,和愉悦……
我竭力弯曲自己的膝盖,让自己跪在chuáng前,艰难地伸着脖子,去吻他面颊,他的唇。
那样甘甜而美好的味道,是我最后一次品尝么?
柳沁感觉出我的吻了么?
他的笑意更深了,温柔如同chūn日初展的花瓣,甜蜜而清好,让他的容颜看来好美,好美。
柳沁,不要笑得这么好看,行么?
你知道么?我会舍不得,非常非常地舍不得,舍不得离开你……
离开你,我的心就空了,空得把整片的望夫云塞进去,都装不满……
我不喜欢那种五脏六腑都被扯得gāngān净净的裂痛。
不过,我不怕,我不怕。
那种痛,那种空,那种悲惨和凄厉,很快就会离我而去。
在我曾经让你着迷的身躯,变成一堆毒糙的时候,天底下再不会有苏影,更不会有苏影的痛,苏影的空,苏影的悲惨与凄厉。
哆嗦着摸出他胸前的锦囊,小心取下,别到我自己的身上。
两只结发蝴蝶,终于在我的身上,成双结对。
我吐了口气。
柳沁,你是我的结发同心,你是我的一生一世,你是我的不离不弃。
而我,我只愿做你生命中的过客,让你一时伤心但终归忘却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