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沈家三人对唐氏兄弟和王鹭川颇为忌讳。因不识子忻,倒并不怕他。
沈通禅见沈空禅正与王鹭川苦斗,而沈听禅在山下亦拦住了子忻,心中略一盘算便计上心来。从包袱中拿出一根粗绳套在苏风沂的颈子上,打算将她吊到悬崖上喂鹰。
见沈通禅不断地将自己往悬崖上推,而山谷中的鹰声躁动不安,苏风沂禁不住吓得尖叫了起来!
那一刻,她的脚尖已踢到了崖壁,几块石头从崖上滚落,半晌不见落地之声。
“救命啊!”
“阿风!”
她看见王鹭川冲了上来,他的手也被捆住了。
“替我解决了他,我下去接应二哥!”沈空禅道。
“原来是英雄想救美!”沈通禅拍了拍手,“我给两位一个机会,由你们自行决定谁先喂老鹰,怎么样?”
苏风沂马上道:“既然绳子已在我的脖子上,你何不gān脆一把将我推下去?”
沈通禅还未答话,王鹭川突然道:“沈兄,这种事qíng一向是男人当先,这当英雄的机会,还请你让给我。”
沈通禅嗯了一声,道:“这话我爱听。”说罢便将苏风沂颈上的绳索一解,套在他的颈子上。
“不!鹭川!你疯了么?别替我死!我一点也不爱你!”苏风沂放声大哭,“让我死!让我死!”
“阿风别怕,子忻就在山下,他很快就能上来救你了。”
“不不不,我不要你当英雄,我不许你当英雄,呜呜呜……你这个时候当什么英雄啊,你真笨哪!”她泣不成声,“我不爱你,一点也不爱你,你不要为我死!”
他已经站到了悬崖边,向她笑笑,道:“傻孩子,我从小就喜欢你啊。你虽不爱我,至少我能爱你。我能!”
这是他的最后一句话。她恐惧地看着那绳索晃动了两下,紧接着,一片骚动的鹰声。
她浑身发抖,不停地发抖,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不知道自己抖了多久,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放在她的肩上,替她解开了绳索。她睁开泪眼,看见了子忻,他一身的血污,手臂上都是伤痕,但他的脸上却是欣喜之色。他捧着她脸,笑道:“你还活着!”
她的脸是冰凉的,她大声骂他:“为什么?为什么你来得这么晚?”
他愣了愣,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鹭川死了!”她指着悬崖哭道。
他惊道:“什么?他……他……”他冲到崖边将那晃dàng的绳索拉上来,忙将自己的衣裳脱了掩在他的尸身上。
他身上体无完肤,已被老鹰几尽分食。
“我要看他,我要看他最后一眼。”她扑过去,企图拉开那件衣裳,子忻一把死死地按住,道:“别看。”
“为什么我不能看?”她呜咽,“我连看看他的胆子也没有么?”
她轻轻揭开衣裳,看了一眼他的脸,连忙闭上眼睛,将衣裳重新掩住。
就在这当儿,她的眼神滑落到他的手上。
那手血ròu模糊,当中却紧紧地握着一只huáng色的雏jú。
……
他们就把他葬在了那个悬崖上。
“鹭川,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来这里看你。”苏风沂将一把雏jú放到墓边,轻轻地道。
唐蘅与子忻站在她的身后,默默不语。
她戴上斗笠,背上包袱,道:“我们就在这里分手罢。”
子忻看着她,良久,问道:“风沂,跟我一起走。”
她摇摇头,笑道:“不。”
子忻迟疑了一下,想告诉她自己要到哪里去。但她没有问。
她没有问,他就没有说。
“轻禅好些了么?”苏风沂扭过头去问唐蘅。
葬了郭倾葵,沈轻禅抑郁寡欢,一直住在唐蘅的院子里,由唐蘅照顾着她。
“好多了。”
他们在山下分手,远远地看见一个人策马孤零零地站在山道的中央。
“郭倾竹?”
子忻点点头,道:“那天多亏他及时赶来替我挡住了沈挥禅,不然我也不会那么快赶到山顶。”
苏风沂拍拍他的手,笑道:“我一直忘了谢你。多谢你救了我。”
子忻腼腆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