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巡看出田远的心思,晒道:“那也是皇上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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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之时,朝中爆出一件大案。
九卿之一的太仆司务慕容奉被查与西域反叛的邪教有染,私通逆谋。其信件物证均被御史衙门查获。
贺兰巡在朝堂上听到这个消息,微微一震,悄悄地抬头看了看御座上的尚睿。尚睿说道:“此案jiāo予御史台撤查。”面色平静,答话如例行公事般,“结果通报皇太后。”
慕容奉乃慕容家长子,自小与一gān皇子一同长大,太学院的时候还是魏王尚权的伴读。后来尚睿登基,八皇子魏王分封边域,慕容家也失了势。不过慕容奉在朝兢兢业业,十年一过也做了个二品大员。
这样的人被告逆谋,颇为蹊跷。
尚睿隐约觉得有些不祥。即使如此,他也无可奈何。他不过是一个手无兵权,整天坐在朝堂上管些无聊琐事的傀儡罢了。
半月后,事qíng果然如尚睿担忧的那般,慕容奉的背后是魏王尚权。
数月前偷偷回京向皇帝密报襄王动向的魏王尚权。
听了贺兰巡从御史台了解的案qíng,尚睿脸色一僵,些许qíng绪从眼中一闪而过。尚权乃先帝第八子,与尚睿年纪最为接近,所以也合得来。
以魏王懦弱的xing格,逆谋二字对他来说几乎不可能。
这不过是徐家的又一个铲除障碍的计策。
他明明知道却无能为力。
晌午,尚睿正在御书房的偏殿小睡,为着魏王之事辗转反侧,忽然听到殿外嘈杂。
明连压低了嗓子道:“大殿下,世子殿下请回吧,皇上在休息,要是被扰了可担待不起。”
尚睿沉声唤道:“明连,让他们进来吧。”然后便命人起帐,穿了衣服。
“儿臣参见父皇。”
“微臣参加皇上,吾皇安康。”
两个孩子毕恭毕敬地行了礼。五六岁大的娃娃做起这些来也一板一眼毫不含糊。
一个是长子冉浚,另一个便是上次赐在他身边的拌读——魏王的世子冉鸿。小孩子的来意尚睿已经猜到了。
冉鸿扑通跪在地上,哭道:“叔皇,请您救救我父王。”
冉浚也跟着跪下一起求qíng,“父皇,世子在太学院一起陪着儿臣读书,当儿臣是朋友,可是现在他不高兴,儿臣也不高兴,请父皇赦免了八王叔吧。”
尚睿盯着两个泣不成声的孩子,突然就想起了儿时和尚权一起捉弄乾泰殿的宫女,一起受罚,一起向父亲请罪的qíng景。
尚睿叫明连扶他们起来,问冉鸿道:“你知道你父亲所犯何罪?”
冉鸿吸了吸鼻涕,擦着泪水,“鸿儿不知,但是圣人言兄弟如手足,鸿儿虽然和大殿下只是堂兄弟,但是他说我若难过他也会难过,鸿儿也是一样。您是皇帝,父王是您的哥哥,无论多大的罪,不都天子说了算么。”
尚睿转头问冉浚,“你也这么认为。”
冉浚虽然焦虑倒是有规矩许多,胖胖的小手合拢一揖,“回父皇的话,儿臣在想,父皇失去手足的时候,会比儿臣见到鸿哥哥哭泣还要难过么。”
尚睿闻言,淡然一笑,摆摆手让太监们把俩人带了下去,对明连说:“让雏息宫看管大皇子和世子的太监们去禁房各领二十棍,罚三个月月钱。”
人去之后,尚睿更加难眠索xing继续坐到御岸前看折。
外面的知了在树上不停地叫嚷,加了两个冰盆依然觉得热。他烦躁地解衣襟上翻覆jīng致的盘扣,手指一用力扣子便扯坏了。
冰镇的白茶被他喝了一口随即重重地放在桌上。
“明天再让朕听见外面树上的蝉叫,小心你们的脑袋!”尚睿恼道。
伺候的太监唯唯诺诺的应着,接着马上就叫人去取长竹秆子赶知了去。
旁边的明连明白,适才两个孩子的一番稚嫩之言,字字击在皇帝的心里。
翌日,尚睿来到妗德宫,皇后察觉了他的异样,轻声问道:“皇上怎么了?”
尚睿将脸埋在皇后的发中,喃喃道:“潇湘帮帮朕吧,他们会杀了他的。”声音呢喃,好像在用孩子xingqíng在撒娇一般。
他一出口,皇后便知道尚睿说的是魏王逆谋之案。
倘若这朝野上下还有什么人能和徐姓一门抗争的话,那便只有他们王家了。当年徐、王联手,成就了尚睿的帝业,而今太后对王家也是颇为忌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