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带昭阳日影来_作者:木浮生(37)

2016-11-07 木浮生

  还好这个时节,还没有蛇,不然他更心急。

  突然,看到糙丛后靠着树gān席地而坐的的纤细身影,他的心才着实地放下来,绕到她面前,“月儿我们回去。”最后的那个“去”字在他借着火光看到夏月时,湮没在了喉咙里。

  在那一刹那,他完全停止呼吸,心跳也几乎停止。

  她全身上下的衣裳全被扯破了,连基本的部分都遮掩不住,而且湿透了沾满泥渍。

  子瑾qiáng烈地压抑住一种想要杀人的疯狂心qíng,“哐啷”地将手里的火把扔在泥潭里。火把不用稍许就被雨水浇灭。

  他蹲下来,尽量用一种平和的语气问:“月儿,是谁?”

  她垂着脸没有回答他。

  子瑾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又问了一次,“是谁?”

  他这才看到夏月的双眼,已经空dòng地看不到一点qíng绪,脸色惨白,而嘴角却有血痕。

  为什么。

  为什么上天总是要这样对待他珍惜的人。为什么不直接给他惩罚就行了。他一拳狠狠地砸在夏月身后的树gān上,自己终于再也压制不住,埋在她的颈项间哭出来。

  ***

  上元灯节的半夜里,大业村外的赵家大娘,突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她披着外衣去应门。

  稀了条fèng,窥见一个少年抱着一个女子,少年说,“大娘,外面雨大,我们能借宿一晚么?”

  少年的每个字都说的极慢,口音又有点奇怪,嗓虽然哑了却依然柔和耐听。

  赵大娘有些犹豫,拿手里的灯朝少年照过去。

  俊秀的面目滴着水,只穿着一件湿漉漉的白色里衣,外面的长衫盖在他怀中女子的身上。女子似乎是睡着了,垂着头埋在他胸前看不真切。

  大概是因为少年清澈的眼睛,赵大娘的警备放松了,“大冬天的外面这么凉,快进来吧。幸好我儿子陪媳妇回娘家过节了,你们可以睡他们屋。”

  子瑾感激了又感激。

  跨进门,看了看怀里的夏月,还想说什么又实在开不了口。

  赵大娘瞅出端倪,主动道:“你们夫妻俩歇着,我去灶房烧锅水给你们烫烫身子。”

  子瑾面色一红,本想纠正夫妻两字,但是又惟恐这样就拂了别人的好意,于是又谢,“我就不用了,还麻烦您水放烫些,帮她洗一洗。”他低头瞅了瞅夏月,迟疑了稍许,“能不能再向大娘您借一套她穿的衣裳。”

  赵大娘探过头看了一眼夏月,“哎哟——是病了吧,我立马就去烧水。”

  水冲好,赵大娘找来衣服,已近二更。

  看她空dòng的表qíng,怕是连自己洗澡都是不会的。子瑾拜托赵大娘帮忙,但是哪知她连坐都坐不稳,放在浴盆里只要子瑾一松手,她的身体就要下滑,连脸沉到水里都毫无知觉。

  于是他只好守在浴盆旁,一手扶住她的肩,一手托起她的下巴,然后尴尬地别过脸去,面色绯红。

  赵大娘一点一点地在水里为她褪去那残缺不全的里衣。

  她见到夏月肌肤上的斑斑红迹,蓦然就明白了什么,眼眶一润,“真是造孽啊。”

  好不容易才把夏月的事qíng忙完。

  “你也洗了换件gān净衣裳吧。”

  赵大娘说第一遍的时候,子瑾正抱夏月回屋,背对着她,没有答话。她只觉得纳闷,隔这么近不可能没听见。过了会她到了他们住的屋,又说,“水烧好了,你也去烫烫。”

  子瑾正要回绝。

  赵大娘抢先道,“别又说不用,看你冻的脸都青了。你没想想要是你也倒了,她可怎么办?”

  她见子瑾看了看怀里的夏月,似乎有些被说服,挥挥手,“快去吧,我帮你守着她。衣服搁在灶旁的板凳上了。”

  于是,子瑾将夏月放在chuáng上,刚要抽身的时候,却被什么东西拉住。回身一看,是夏月的手。

  她双眼依然空dòng,可是手却死死的拽住子瑾的袖子,不肯放开。

  子瑾一怔。

  “我还是留在这儿吧。让大娘您费心了。”

  “唉——”赵大娘看在眼里,也再不多说。

  “您别担心,这衣服穿在身上一会就烘gān了。”

  “那你们歇着吧。”

  一会,赵大娘又挪了个火盆来,这才放心地回屋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