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王清前脚从御书房跨出来,尚睿就急着让太监更衣。
明连试探地询问道:“皇上,您这是?”
“我们出宫!”
城南的翠烟湖号称帝京的一名景。湖中央停泊着的几艘画舫却也是这京城里有名的花船。
chūn日的雨季里,那朦朦胧胧的的雨丝罩在湖面上好似少女面上的轻纱,让娇艳的容貌时隐时现,更显诱人。
船内传出胡琴的声音。那是个从西面来的异域女子正用她的乡音在吟唱着一个动人的故事。虽然听的不真切,但戏文里无非都是谁爱谁恨,谁思谁念之类的东西。
“贺兰巡,你爱过么?”正在看着那个胡女出神的青衣男子忽然对身旁的人问道。
贺兰巡微微一笑,“让内子幸福是我有生之年的两个愿望之一。”
“哦?”青衣男子举起酒盏,侧了侧头,“那另一个是什么?”
“辅佐圣君,造福天下。”说话间,贺兰巡眼神落在对面问他问题的这个英俊男子的身上,目光清亮而悠远。
“扑哧。”尚睿就忍不住笑了,一拳拍在贺兰巡的肩上,“看不出来,你小子也学会拍马屁了。”
此处慡朗的笑声,引来那拨琴的胡女的侧目,正好与尚睿眼光相碰,于是又娇羞地垂下头去。
尚睿用左手的玉扳指轻轻敲着桌上的白瓷酒盏,叹道:“这个姑娘不错。”
贺兰巡不用抬头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随即摇头:“据说此胡女只买艺,从不陪酒。公子,我们还是等李季来谈了事qíng就走吧。”
尚睿嘴角一扬,挑眉道:“这天下间有能拒绝我尉尚睿的女人么?”
说罢,放下酒盏合着胡琴的旋律,击箸唱道:
“雨晴九陌铺江练,岚嫩千峰叠海涛。
南苑糙芳眠锦雎,夹城云暖下霓稽……”
湖岸的柳絮随着湿润的微风掀开沙帘,chūn日的帝京里不多见的阳光也一起照进来,落在尚睿漾着笑意的眉目间,好似有道暖暖的光华衬在脸上,英俊地让人睁不开眼,连原本在那窗边叽叽喳喳地将chūn吟唱的huáng鹂仿佛都怔了。
很多年以后,当在晋王——冉灏跟前再次叙述起此qíng此景的时候,明连神色复杂地说道:“不知道贺兰大人如今后悔没有。不过奴才认为,倘若先帝能一直这样笑下去,其他的事qíng又算的了什么呢。”
***
“您又和人喝酒了?”
皇后王氏在亲为尚睿换衣的时候不禁问道。
尚睿只是站在原地,抬着双臂等着她拢袖、系扣。既不答语、也不说话,只是瞌着双眼,侧了侧头。
皇后好象察觉了什么不妥,随即噤声。
四下除了听见衣物的嗽嗽摩擦声,屋子里就一片沉寂。尚睿好象是等待了半晌,开口道:“为何不继续问了?你没有闻到方才衣服上的脂粉味?你怎么不问朕整个下午都去哪儿了?和何人一起?”
“皇上做的事qíng,臣妾不该打听。”
说话间,皇后正在为他系脖子上的最后一颗扣子,尚睿顺势握住她的手,“为什么不该问?潇湘,你是我的妻啊。十五岁就跟了我的明媒正娶的妻子。”
对面丈夫双目的凝视,皇后的心境一闪,轻轻将手从尚睿掌中抽出,垂目道:“皇上,这么多宫女在看着呢。”
尚睿一顿转身坐下,随手翻开桌上的书,便默然不语。
他无目的地翻了好几页才发现,里面cha的那张竹签正好在他上回读到的那页,页角有一行娟秀的小楷记着日期。依旧还是那么细心,知道他的坏毛病。
一月十九。
离他上一回来这里就寝已经过了两个月了。尚睿原本落心中的那丝不悦,突然就化开。他去了一躺雍州行幸,又忙着和太后商量着处理西域邪教起乱的事qíng,已经有这么久没有来看过她了。
“潇湘。”他放下书轻轻地唤着妻子的闺名。
“皇上有事?”皇后接过宫女送来的莲子羹,用勺子舀了一勺挨在唇边试了试冷热后才放在尚睿面前。
尚睿一见她询问的脸色,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好转念问道:“你又亲自动手熬的?”说着就拿起勺子就准备往嘴里送。
“皇上——”明连却阻止说,“还是待奴才试用之后再……”